叫舒子良没想到的是,有许多穷书生人穷志壮,断然不受这“嗟来之食”。不过,还是有一些前来寻求资助的。舒子良这才意识到,就算立下字据,也少不了冒风险:第一,签下字据接受资助的人,并非都能成为人上之人,若到那时,白纸黑字就成了一纸空文;第二,多年以后,人家出息了,还得要这人懂得知恩图报。否则,若人家将来有钱有势,仅凭这一张字据去讨还人情,不一定能讨到什么好。
舒子良的算盘打得很响,总的来说这“生意”肯定是稳赚不赔的,但也需要擦亮眼睛,仔细辨别投入哪些人是稳保,投入哪些人是烧金。
从前到后,舒子良倒也资助了不少人,那凤三便是其中之一。凤三家境贫寒,自小习武,有考取功名的志向,舒子良一直都在资助他。在他的资助下,凤三一路直上,拿到了考取武举人的资格。
可惜的是,当时地方官僚黑暗无道,见财眼开,舒子良能力有限,只能承揽凤三的饮食起居和盘缠,却无能力助凤三打点。眼见着自己的手下败将们考上武举人,自己却榜上无名,凤三心灰意冷,借着那股火气,干脆入了匪道,当上了绿林好汉。
凤三过上大把撒银、大块吃肉的日子后,并不忘当年舒子良的恩情,若讲回报,舒子良早就成百倍的收回了。可叫他惴惴不安的是,凤三毕竟是朝廷通缉要犯,若将来牵连到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讲到这里,舒子良盯住县令说:“大人,小民之所以迁到贵县,是因为在此地没有亲戚和朋友,为的就是摆脱凤三的纠缠。小民一介布衣,断不可与凤三撕破脸皮。凤三神通广大,即便小民再次举家搬迁,他也能找到小民的藏身之所。”
见县令和一旁的师爷面面相觑,舒子良趁热打铁道:“大人英明,想必已明白小民的苦衷。小民想请大人与众位衙差大哥支招,如何摆脱凤三这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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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突然问了一句:“通缉之匪凤三来拜访你,可有规律?”舒子良答:“此次凤三临行前,对小民说,五年之后再来探望。”
这下县令终于嘘了一口气。五年之后,早就过了自己的为官任期,届时管他凤三凤四,都不关他屁事。想到这里,县令摆了摆手,开口道:“此事情有可原,舒子良通匪无明证,判他无罪。但舒子良如有凤三的行踪消息,定要通传本县,若有窝藏包庇,与通匪同罪……”
舒子良的“秘密”被迫抖出之后,不出几日便传遍了半边葵花县,大家终于知道舒子良的万贯家财从何而来,不得不叹服他的精明过人。
通匪嫌疑已洗清,舒子良本该松下一口气,哪知道烦心事在后头。几天后,便陆续有人硬着头皮敲门,无一例外都是请求资助的,一拨儿刚打发走,另一拨儿又接着来,把清静的家宅搞得像菜市场一般。来者为了避嫌,一般都在晚上登门,舒子良闭门谢客也不行,那铛铛的门环声吵得全家根本无法安睡。
舒子良的夫人无奈之下,出了个主意:“老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选择资助一些人,花钱消灾吧,不求他们回报,只求落个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