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峰微一躬身,摊手指向身边那人,说:“爸,这位是我公司的老板黄德龙黄总,这次多亏了他帮忙,我已经没事了。”
黄德龙上前一步双手握住老周的手,爽朗地笑着说:“周叔您好,今天本来要去给您庆祝生日的,因为事多没去成,没想到因为小峰的事您来了,我已经订好了酒席,咱们这就去喝两杯吧。”
老周低下头,只见黄德龙的左手尾指和无名指齐根而断,截面齐整平滑,看来小琴说的不是假话。老周强压着满肚子火气,当下也不多言,随着他们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店。酒店包间里早已摆满酒菜,黄德龙殷勤地劝酒布菜,对老周恭敬有加,如果不是老周对他早有成见,一定会感动得不得了。
提起今天的事情,黄德龙说,信扬公司的董老板坏事做尽,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很多人都惦记着收拾他。而黄德龙因生意上的事,不久前跟他发生了冲突,被他记恨在心。前天晚上他被人算计挨了两刀,虽然根本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可是却一口咬定是周峰所为,想以此拖黄德龙下水,从而取得生意场上的谈判优势。黄德龙得知周峰被抓后,立即发动人手打探消息,终于找到了真正动手的人,并说服他自首,于是周峰的罪名不洗自清。
老周听得有些糊涂,如此说来,自己儿子当真没有做这种事?可即使真是这样,周峰给黄德龙卖命却是事实,只要儿子继续跟着他,这辈子就算完蛋了!
想到这里,老周掏出一张存折递过去,说:“我来的时候带了所有的钱,希望能帮到小峰,黄总,你救他花了多少钱?这存折里有7万,够不够?”
黄德龙一愣,问:“周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峰虽然是你手下,可他却是我儿子,救他当然得我花钱。”老周把存折扔在桌上,说,“这钱给你,我们就两清了,城里太危险,回头我带小峰回家,以后就让他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
一听这话,周峰苦笑着说:“爸,你这是干什么呀?事情不是都过去了吗?黄总对我不薄,我怎么能说走就走?回了家我能干什么?跟你上山打石头?”
“你在城里就有出息了?当着那么多乡亲的面,你让警察给带走了,你爸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老周说,“我就不信你有多冤枉,要是屁股干净的话,那董老板凭什么赖你?警察凭什么抓你?”
周峰也火了,大声说:“爸你讲点理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混出点模样来,你一句话就让我回到解放前?打死我,我也不跟你回去!”
老周“噌”地站了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周峰也不躲闪,硬挨了这一嘴巴,然后脖子一梗,说:“爸,你愿意打就打个够吧,谁让你是我爸呢。”
老周一听这话更生气了,他一脚将儿子踹倒,然后连拳带脚暴风雨般落在周峰身上,不一会儿,周峰的鼻子都被打破了,鲜血淌了满脸,可还是不说一句软话。
拉扯中,周峰的衬衫被老周一下扯开了,露出了三道清晰可见的伤疤!老周气愤地说:“你说你没打架,你这身伤哪儿来的?”
周峰赶紧掩好衬衫,说:“爸,我这是……以前出过一次车祸,这都是那时候受的伤。”
“都这时候了,你还敢骗我?”老周气得抓起一张椅子举了起来,黄德龙见状大惊,赶紧上前抱住老周,说:“周叔,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几句行不行?”
老周挣了几下挣不脱,气喘吁吁地说:“今天他要不跟我回去,我豁出去打死他,也省得有一天被别人打死,你说什么都没用。”
黄德龙傲然道:“周叔你误会了,我不是想劝你,离开我公司是你们自己的损失,我黄德龙在乎什么?从现在起,周峰再不是我公司的员工,你们爷俩爱怎么折腾都随便,我不管了。”
说完,黄德龙对周峰使了个眼色,放开老周扬长而去。周峰知道黄德龙想让他暂时答应下来,稳定住局面再说,于是装作赌气地说:“爸,一年几十万的收入没了,这回你满意了?”
“别这么阴阳怪气跟我说话,小心我还揍你。”老周一把将周峰拽起来,“跟我回家。”
周峰叹了口气,说:“爸,那种凿石头赚钱的日子我死也不会过的。我答应你再不打打杀杀,但你得让我留在城里,我做点正经买卖总行吧?”
老周硬起心肠,说:“儿子,不是爸爸不相信你,实在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吧,先跟爸爸回去,安心在家里呆两年,等你真学好了,爸爸再不拦着你,反正你们年纪小,想结婚也不差这两年。”
周峰苦苦哀求,奈何老周决心已定,周峰终于意识到没办法说服父亲了,趁老周不备,他三步并作两步地逃出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