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先祖们共猎得野狼两千余只,他们住的地方被牧民们尊为“狼王之家”。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以后的几十年里,狼没了,野兔、野鹿、野驴的数量巨增,上千公里的赫尔泽大草原上的鲜草被啃食干净,马牛羊没有草吃,大批大批地饿死。牲畜的灾难又引发了瘟疫,当地的居民陷入悲苦境地,等到大家意识到,赶紧迁移时,人口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二。敖登的祖辈们为了记住这惨痛的教训,再不许后代们猎狼,成人的男孩子胸口刺上血狼,就是告诫他们不要忘记这血的教训,千万不能把狼打光。
“小伙子,你太善良了。”敖登说,“苏赫巴没这么好心,他知道朵颜部落的人喜爱用狼皮当褥子,所以想送份大礼罢了……我要走了,免得连累了你!”
巴雅尔如梦初醒,他心里惭愧,几乎相信了苏赫巴的鬼话。他心里更震惊,祖祖辈辈在草原上,只知道杀光恶狼才是保护家园,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道理。巴雅尔对敖登更加钦佩,连忙劝他在这里安心养伤,这里地势复杂,人迹罕至,苏赫巴的人不会找到这里来,等风声过了,再帮助他离开。可是敖登却非常固执,他担心自个要不走,肯定会连累巴雅尔,甚至会连累大家。再说,他熟知地形,他知道离这不远有处密林,他曾经在那里狩过猎,他藏身在那里更安全。
听他这么坚持,巴雅尔只好同意,他骑着马赶回了蒙古包,一路上盘算着苏赫巴为什么要送这么大的礼,难道真像有几位族里老人猜测的那样——他要领着朵颜部落的人,来吞并尧熬尔草原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以后就只有朵颜人,没有尧熬尔人了。走着走着,突然间一条绳索伸出来,枣红马被绊了一跤,但它很机警,跳起来就跑,可巴雅尔却被甩了下来。他刚刚挣扎起来,脚又踏入了绳圈中,随即他被倒吊了起来。布和和那个黑大汉从树身后跳出来,狞笑着:“巴雅尔,你果然窝藏贼人,老爷让我们在这等你,你的套马杆呢?没了套马杆,我看你这‘套马王’还有什么招?”
说着,两人逼了上来,巴雅尔倒挂着的左手一扬,一颗圆溜溜的东西正砸在布和的眼睛上,他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直打滚。黑大汉吃了一惊,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枚钢球,原来巴雅尔为了向敖登介绍昨天的惊险,特地拿了钢球去比划,没想到却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他趁着黑大汉发怔的工夫,连忙一用力将身体弯了上去,抓住了绳索,强壮有力的胳膊几下倒腾,顺势上了树枝。等他把脚下的绳套解开,跳到地下时,布和仍然在那连声惨叫,黑大汉却逃得不知踪迹了。
巴雅尔顾不得去追他,一吹口哨,枣红马哒哒跑了过来,他跃上马掉回头,直奔山洞。山洞口足迹混杂,显然已经有人来过,洞口还有少量血迹,洞内却没有人影,看来敖登是凶多吉少。他猛然间又想到其木格和达林,苏赫巴怎么会放过他们?他急忙催马往家赶。
四、绳断人离
蒙古包四周一片狼藉,有几位牧民身上脸上全带了伤,而属于他的蒙古包已经被烧成了灰烬。苏赫巴今天带了很多人来,绑了其木格要往外走,多亏几个长老拦住了他,正在和他交涉。
巴雅尔一出现,苏赫巴的嗓门就提高了几倍,大声斥责巴雅尔放走了狼王后人,以致他为草原除害的计划全部泡汤。巴雅尔愤怒地冲上前来,把苏赫巴想借抓血狼,消灭狼群,用狼皮来引朵颜人前来的计划全说了。
牧民们全都震惊了,苏赫巴一脸尴尬,但他还在坚持嘴硬,让巴雅尔拿出证据,否则就是污蔑他。巴雅尔冷笑一声:“我放走狼王后人,你有什么证据,也请拿出来吧。”
苏赫巴一看身后的黑大汉,心想这人也不能算证据,此时此刻,他只有用强了。一看他要强行带人走,几个长老哪里肯放,苏赫巴进退两难,他眼珠一转:“看在几位长老的面子上,我再让一步,巴雅尔,我要和你套一次马,你要赢了,这件事作罢,你的损失我来赔偿;你要是输了,你的其木格归我了,给我当女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