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新闻,说那起房地产开发商被杀的案件已经被警方侦破了,真凶是曾经到死者家中送货的快递员。你曾经给我说起过你到秦龙别墅送货的事儿,再说你这段时间又没回去,所以,我猜警方一定是把你当成了凶手。”
“我没有杀人。”我垂下头,无奈地说。
“你虽然为人懒散些,总想着不劳而获,但我相信,杀人的事情你是不会做的。”接下来,他还说自己虽然没什么积蓄,但一定会想办法为我请一个好律师的。
探视时间结束了,他起身朝外走去,看着他长发飘飘的背影,一阵无法形容的古怪感觉在我的脑海里划过。我拖着沉重的脚镣回到了牢房,慢慢躺回到铁板床上。
我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不知为何,始终盘旋着我那位室友走出探视室时的背影。猛地,仿佛受到神启一般,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终于明白了案件的真相!
我飞快地跳下床,用尽全身的力气晃动着牢门上那一排铁栏杆,朝着走廊的尽头歇斯底里般大喊:“快,我要见负责我这起案件的警察!”
两周后。
傍晚时分,我带着死里逃生的庆幸,走出了看守所高墙。当那扇厚重的铁门在我身后轰然关闭时,我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暗想,好险啊,险些就变成了杀人犯!此时的我早就囊空如洗,根本没钱打车,只能沿着喧闹的马路,一步步向我那处地下室走去。慢慢地,我走到了那位流浪歌手室友弹吉他唱歌的天桥。
这时,一轮金黄的月亮升上了半空,月光淡淡地洒在他的脸上。他双眼微闭,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他所唱的,仍然是那首《城里的月光》。我站在天桥的栏杆旁,看到虽然有不少人在他面前走过,却极少有人肯在他的吉他盒子里扔下钱。我从衣兜儿深处掏出最后的几张小面额钞票,走过去,放在他面前那个没有多少收获的吉他盒子里。
“是你!”他抬起头,看到了我,马上惊喜地喊了出来。我点点头,他马上收拾好自己的一身行头,抓住我的手说,“我就说你肯定是无辜的!走,我们好好庆祝一下,我请客!”接着,我们来到附近一处很著名的酒吧,每人要了满满一大扎昂贵的德国生啤。
啤酒送上来后,我们急不可耐地重重呷了一口。我那位室友一放下酒杯,马上就问:“关小天,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说:“我能被释放,恢复自由,是因为警方已经完全掌握了案情。再有想象力的人,大概也无法想到,整件事的过程竟然是这样……”
我告诉了他我所知道的案件真相。原来,秦龙真正的情人,并不是毕多多,而是那个名叫李帅的男人。这个男人,也就是我所“捡到”的手机里,和毕多多拍了无数张亲密合影的人。也就是说,秦龙其实是一个同性恋者。两年前,他对自己公司相貌清秀的职员李帅产生了兴趣,并最终让他辞职,和自己在一起同居。对于秦龙来说,他身为知名企业家,如果被外界知道了他的性取向,肯定会对其生意有影响。于是,他就想到自己的秘书毕多多,他让毕多多也从公司辞职,并住进他和李帅平时居住的那栋别墅,让她在外人面前充当自己的情人,以此掩护他和李帅的特殊关系。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毕多多和李帅经过朝夕相处,竟然产生了感情。两人为了摆脱秦龙,还处心积虑地要杀死他。反正毕多多手里有秦龙公司的大笔股权,变现后足以让两人舒舒服服地过上一辈子。
听了我的话,室友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纳闷地说:“那,他们为什么要嫁祸给你呢?他们和你素不相识啊。”
我喝了口啤酒,抹抹嘴,说:“在他们的这个计划里,之所以选择我,原因就是只有快递员这个身份,才能合理地进入他们那家子虚乌有的设计公司和秦龙的别墅。他们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在我去别墅送快递时,由毕多多以帮她组装穿衣镜的名义,在那把水果刀上留下我的指纹。然后,我去那家所谓的金琉璃设计公司送货时‘捡’到了那部手机。这样一来,我就会在似乎纯属偶然的情况下,看到毕多多和李帅两人的合影。哼,当时那个正在做面膜的女职员,就是毕多多本人。那家金琉璃艺术设计公司,其实连一个雇员都没有,毕竟少一个人加入,这个骗局就少一分暴露的危险。在我开始了敲诈他们的计划后,他们设计了在丰收路地铁站摄像头无法拍到的死角交接赎金这样一个骗局,目的就是无人能证明我当天的行踪。这样一来,我就有了警察所说的‘作案时间’。当时,由毕多多到地铁站给我送去那个装满了钱的背包,而李帅,则在别墅的游泳池里,趁秦龙不备杀死了他。对了,你绝对想不到,经过警方的调查,他们还有一个重要的同伙儿,你猜是谁?”
我那位室友当然对此一无所知,只得摇了摇满头的长发。
我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才说:“此人就是我那位顶头上司,绰号‘要人命’的姚经理。毕多多和李帅决定要找个快递员来充当他们嫁祸的对象后,就找到姚经理,给了他一大笔钱,最后他同意加入这桩罪恶的谋杀。当初那些底单,其实也是他从公司里偷出来销毁的。也正是他,通过职权,想方设法克扣我的薪水,一步步把我逼向去敲诈勒索的境地!至于那时我先后被盗、被抢劫,自然也是他们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