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雪松说:“我看了刚才解开的绳结,不说是经常解开,也不是那种很久都没解开过的绳结。而那边的肯定很久没动过。”唐尧想了想说:“这说明画的南头经常解开放下来,而不是整个画经常取下来。”接着唐尧一惊,“是画面底下有什么东西需要经常看!”彭雪松微笑着点点头。两人再把床搬开一些,半弯着腰,仔细检查画面底下的墙面。
很快他们发现,墙面上有一个约1.5米长、15公分宽的长方形印记,像是有人特意在墙上画了这样一个四边形。在四边形的最北头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突起引起了彭雪松的注意,他用手抠了一下,一小块水泥应声而落,秘密显露了。唐尧喊道:“钥匙孔!”两人兴奋地对看了一眼,彭雪松说:“看来这是个暗格,里面一定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但钥匙在哪儿呢?”
“我知道在哪儿!”唐尧说着走到刚刚打开的木箱旁,伸手拿起里面的钥匙说,“肯定是这把钥匙。”彭雪松拿过钥匙插入钥匙孔向右一拧顺势一拽,只听“咔嚓”一声响,墙面上一个暗门打开了。唐尧一阵欢呼,里面是一个一米五左右长、十几公分宽、不足十公分厚的方形红木盒子。
外间,龙东山听见里面唐尧的欢叫声就知道有新发现了。他走进来,看见彭雪松正从墙里取出一个红色的木盒子,他问道:“什么东西?”
“还不知道,”彭雪松一边回答,一边打开木盒子,“很轻,不像有东西的样子。”果然,盒子里空空如也。唐尧泄气地一屁股坐在床上,说道:“白忙活了!”
“不白忙!”彭雪松微笑着说道,“起码知道作案的动机了。这里面的东西一定很珍贵,凶手杀死老人肯定是因为它。”
龙东山点头同意,但会是什么东西呢?这件物品应该是长条形的,不会很重,不然这样的盒子承载不了,应该很珍贵因此才这么精心收藏。
唐尧低头思索的时候,彭雪松开始检查这只木盒子。盒子里明显有三个支撑点,从支撑点的大小看,上面的物件最宽也不过四五公分。彭雪松把盒子递给龙东山和唐尧看,他凝眉说道:“这么窄长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龙东山看了看说道:“会不会是刀剑、长笛之类的东西?”唐尧忽然想到床下发现的箱子,他拿过来指给彭雪松看,他说:“我觉得是刀剑之类的东西,您看这丝巾、毛巾,还有油,能做什么用呢?毛巾和丝巾应该是擦刀剑用的,油是为了防锈的。”彭雪松一拍唐尧说道:“分析得对,一定是刀剑之类的东西!需要时常擦拭、防锈。”
龙东山说道:“看来可能是一起文物引起的杀人案。”
两天后,死者刘万川的儿子刘四平从上海赶回江城。处理完老人后事,他来到公安局,彭雪松、龙东山、王明、唐尧接待了他。刘四平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知识分子,他在上海的一所大学任教。简单介绍了案情后,刘四平开始讲述老人的经历。
“我父亲是老八路,抗战后随部队出关,参加了解放战争,一直在四野的部队,后来还参加了抗美援朝,但因身体原因1952年就回国了。1958年他以副营级身份转业到北大荒参加边疆开发建设。我父亲是个老实人,平时不爱说话,但遇到说话投机的人,他也会滔滔不绝。当兵时,按他的表现和战功早就该提拔了,但他不愿当官,所以后来很多不如他的人都比他的职位高。他说过,抗战时他的一个通信员解放的时候都是师参谋长了,而他转业时还是营职,他也不在乎。”说到这里,刘四平激动起来,他流着泪说道,“‘文革’期间,我母亲去世,但我父亲一直不找,他说有后妈就有后爹,不能让我受后妈的气,所以一直是他一个人带着我生活。‘文革’后期,我被保送上了大学,毕业分配到上海,就一直在上海定居。我几次要把他接过去和我们一起生活,但他就是不同意,他说不适应那里的气候。说实在的也是我不敢强迫他,我对父亲一直心存敬畏。”刘四平泪流满面,他说不下去了,这是一个伟大的父亲和一个孝顺的儿子。
彭雪松把面巾纸递给他,轻声安慰了几句,他说:“刘教授,你别难过,我们一定全力破案,还你一个公道。”刘四平不住地说着谢谢。彭雪松问:“你父亲是不是有一把刀剑之类的古物?能说说这方面的情况吗?”
刘四平明显一惊,他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彭雪松从办公桌下拿出那个盒子,说道:“我们在你父亲的卧室找到了这个。我们分析这应该是装刀剑之类东西用的。”
刘四平点点头说道:“我来也正是想跟你们说这个事。是刀,武士刀。”他开始讲起武士刀的来历,“抗战时,我父亲在胶东军分区某部,大约是1943年的时候,我父亲是一个独立团的连长。在一次战斗中,他们连负责阻击,阻击了一天,连队能打仗的就剩下十五人。任务完成后,他们在撤退途中遇到了十一个逃跑的日本兵。本来他们可以不管的,但我父亲下令打,结果虽然消灭了这十一个日本兵,自己也只剩下了五个人。就是在这次遭遇战中,我父亲缴获了一把武士刀,那是一个中佐的佩刀。战后军分区为了表彰我父亲就把这把刀奖励给他。我父亲一直非常珍爱这把刀,倒不是因为刀的价值,而是因为那次战斗。他很少拿出来给别人看,因此,江城除了他的几个已故的战友没人知道他有刀。‘文革’时,有人要我父亲交出刀,为这红卫兵还抄了我家,但他们没找到。那时我也不知刀藏在何处。1992年,我回家探亲,在我要走的晚上,父亲取出刀,那是我二十年间第一次看见那样东西。那天晚上,他教我如何保养刀,并嘱咐我一定保存好,他要把刀传给我,让我带走。我同意了,主要是我觉得刀肯定价值不菲,我想把刀带到上海找人鉴定一下,鉴定后再把刀送回来。”
“我回到上海找专家鉴定,结果出乎意料!这把刀居然有四百多年的历史!按我们的朝代计算应该是明朝嘉靖年间就有了,在刀鞘上有‘斩倭’两个汉字,还有‘织田总介’几个日本字。联想到当年被我父亲他们击毙的那个织田中佐,专家分析说这可能是明代日本倭寇的武士刀,是日本织田家族的佩刀,曾被抗倭将领缴获,但后来又回到了织田家族手中,一直流传至今。专家根据刀的保存情况和历史年代分析说这把刀可谓无价之宝,并且很可能是雌雄两把。当时是1992年,如果那时候把刀出售,他们预计可以卖到二百万。”屋里几个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刘四平接着说:“知道了刀的价值后,我犹豫了好长时间,是不是再把刀送回来,想到我父亲那样珍惜这把刀,而且珍藏得又那么好,我最终决定还是把刀送回来。但交给父亲时,我并没告诉他刀的价值,因为我知道,就是他不知道刀的价值也会极为小心地珍藏它,绝不会轻易示人,因为这把刀能让他回忆起自己的历史和那些死去的战友。可是可是怎么就”刘四平又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