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跟大家谈谈下一步的工作打算。”老周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从文件袋里取出了那本旧杂志和那枚胡杨树叶标本。
“各位专家领导,这是从被害人司马雪红的书柜里找到的,从目前来看,还难以说清它有什么价值,我只是奇怪,一本十多年前的杂志和这枚据说是产自新疆的胡杨树叶,它们都被司马雪红小心地保存着,它们和本案有什么联系?”
“会不会是赵明哲送给司马雪红的,赵明哲不是去援疆了吗?”蒋川狐疑地问道。
“我们征询了赵明哲,他证实,根本不是他送给司马雪红的。实际上赵明哲去援疆,至今还没有机会回家探亲,他除了寄回来一些新疆特产外,像这类东西从来也没有送给过司马雪红。那么,这枚胡杨树叶的标本从何而来?我们打算再扩大调查范围的同时,重点从这本旧杂志入手,希望能够有所发现。”
众人不禁轻轻鼓了两下掌,接着便达成了一一致。此时天已暗了下来,黄昏不期而至,黎向辉临时决定,带大家去局机关食堂吃顿便饭,在有说有笑中,众人朝食堂走去。此刻准也没有注意到,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冲老周投去一抹阴冷的寒光,也只是一闪而逝,因为老周刚才的分析,已让他明显感觉到危险的临近,他在苦苦思索补救的措施。
四、“猜得没错的话,他取走的应该是张方块K”
正如老周先前预料的,想要通过调查司马雪红被提拔这条线索,去查找隐藏在司马雪红背后的那个人,道路是走不通的。并没有看出司马雪红在竞争副局长期间,和市委市政府的哪个领导有过过密的往来,因为工作能力强,在待人接物上又比较善于左右逢源,故而当时不少市领导都对她有个不错的印象,但也只是个好印象而已。唯一为司马雪红说过好话的,是当时主管工商税务的副市长邢卓,可他毕竟是主管领导,对司马雪红的了解可能会更加深入,何况在司马雪红上任后不久,邢卓就退居二线了,如今在家颐养天年。老周曾经走访过邢卓,从见面的第一眼起,老周就打消了邢卓作案的嫌疑。因为邢卓不仅长得瘦小枯干,而且由于哮喘病的缘故,干点稍微重点的体力活,邢卓便会气喘吁吁,这样一个人和想象中的凶手相差甚远,那么,那个可恶的凶手究竟是谁?
拿着那本过期杂志,老周和陆阳也曾走访了《大众法制》编辑部。可是,十多年的时间毕竟不算短,编辑部人员早已换了不仅一茬,最为要命的是,那只是一期极其普通的杂志,既非特刊又非纪念专辑,根本没有特别之处,当然也就不易引起当时编辑的特别关注。勉强联系到该杂志中出现的几位作者,走访的结果都被排除了嫌疑,而其它方向的进展也不容乐观,案件的侦破工作似乎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案情分析会上,老周对凶手犯罪心理的一番推理,无疑对陆阳起到了醍醐灌顶的作用。尽管案件的侦破目前还没有找到出路,他心里也着急,但他始终坚信,侦破工作的大方向没有错,只不过他们有可能忽视了某个不引人注目的细节罢了。桌子上的那本作为证物的杂志,好像在无言地向陆阳提示着什么,仿佛是心有灵犀,陆阳猛地击了一下掌,疏忽了,真的是疏忽了,杂志的内容,他一直关注着几篇纪实作品,怎么就忽视了那些文学作品呢?总以为文学作品都是出自作者的虚构,可是,生活本身不就是创作的源泉吗?这么想着,陆阳觉得自己的胸口“怦怦”直跳,他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小心地打开了杂志。杂志刊登了好几篇侦探小说,连读了两三篇,确实很吸引人,但似乎于案情并无多少瓜葛。就在陆阳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在“新人新作”栏目里,有一篇署名“邪恶天使”的中篇小说,引起了陆阳的注意,小说的题目叫做《泣血红玫瑰》,主要讲述一个系列杀人案的侦破过程,凶手每杀一个人,都会在现场留下一枝红色的玫瑰花,被称为“玫瑰杀手”,案情离奇曲折,但真正吸引陆阳的,却是凶手被抓捕后的自白,那记录着一个心灵被扭曲的全过程:
我自幼生活在北疆一个靠近戈壁的小村庄,村子四周种满了胡杨树,但那里却贫穷落后。父亲在我5岁那年,上山采药时,不慎失足坠崖而死。母亲拉扯着我,一个人苦熬,其中的艰辛只有母亲知道。从那时起我就发誓,长大以后一定要让母亲过上最好的生活。可是,所有的憧憬却因为一次意外而烟消云散了。
从小到大,母亲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都是崇高的,形象也是完美无瑕的。在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和班长发生了口角,他竟然骂我的母亲是破鞋,是被村长睡过的烂女人,我当时气得疯了一样冲上去,和班长厮打起来。回家后我抱住母亲痛哭流涕,并厉声质问母亲,到底有没有那回事。当时母亲很生气,生平第一次打了我一个耳光,继而又伤心地哭起来。但是我却很高兴,母亲的态度,至少说明她是清白的。当时年少无知的我,被母亲蒙蔽了,试想,如果不是传得满城风雨,我们班长一个小屁孩,他又是如何知道的那件事?一定是他爸妈在当笑话谈论起这件事的时候,被班长听到了,只不过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到这一层罢了。
一晃我考上了县城中学,从而使我回家的日子极少且极有规律性,一般都是周末回家,周一一早返校。那天,学校因为催着缴纳资料费,万般无奈的我下学后直奔家中,到达村口时已过掌灯时分,可是我家的院子里却是静悄悄的,甚至母亲住的东屋还拉上了窗帘。我惊诧万分,同时心里又涌动着强烈的不安情绪,我蹑手蹑脚地移到窗前,正打算探身往里瞅,黑暗中却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这样不好,亮亮也大了,万一那件事让他知道了,这可怎么是好?我们今生真是没缘。”那是母亲的声音。
“怎么,你怕了,后悔了?告诉你,在胡杨树村,还是我说了算。想想吧,自从你那死鬼丈夫走了以后,虽然我没能和你结婚,可要不是有我照应着,你能坚持到今天?当初如果我不答应那门亲事的话,今天我能当上村长?再说了,将来小亮子一旦考上大学,你能供得起他吗?还不得靠我支应?我是把小亮子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呀。”说话的是村长,从他傲慢的语气中,不难想象他此时趾高气扬的神态。我手脚冰凉,想要立码冲进去,掐死这个狗东西,可是,此刻我的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事后想想,是那狗东西的一句话,击中了我的软肋,得罪了他,我将来即便考上了大学,也无力念完,最后的结局还是留在这个贫困的小山村,和我的父辈一样,潦倒一生,我下意识地踯躅不前了。想到父亲,我的心又是一动,母亲和狗东西原来早就搅到了一起,那父亲的离奇死亡
“我现在老是做梦,那死鬼哭喊着向我索命。”母亲的话软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