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都被带到了衙门。“你们缘何争吵,快与本官从实招来!”县老爷威严地喝问。“我们兄弟俩两个月前的一日存了一担银子在‘富顺居’客栈,谁知今日来取却变成了一担油。望大老爷替小民做主,索回银子。”
“一担银子?你们真有那么多的银子吗?你们是干什么的?”县老爷不相信地问。兄弟俩同声说:“我们是在汉江河里淘金的,我们淘到金子卖了,换成了银子,因为要去别处继续淘金,银子不便带走,才寄存他家的。想不到他们就黑了心。”县官下堂察看了兄弟俩的双手,果然皮肤粗糙,指甲缝隙里有河沙的痕迹,看来说的是实情,便逼视着掌柜金石信:“金石信,你竟敢黑了心昧了人家的银子?”“大老爷,冤枉啊,明明他们寄存我店的是一担油,而今他们却敲诈我,硬说是一担银子。还望大老爷明察,还小民一个清白。”“他是放屁。”两兄弟又骂起来。眼看又是剑拔弩张,县老爷眉头皱成了疙瘩。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衙役跑进来大声说:“老爷,不好了,城南的三柳树村的王狗娃死了。”县老爷一怔:“王狗娃是谁,怎么死的?”衙役说:“我听村保说,王狗娃是偷鸡摸狗的刁民。昨天王狗娃嫌他爹娘没给他找着媳妇,打骂了他的爹妈一阵后,到村头的小酒店喝酒,可他路过五郎庙门前时,走得好好的,突然跌倒在地就死了。大伙都说是菩萨显灵,把王狗娃给收拾了。”县官说:“既然王狗娃是被神灵惩处了,让村人把他当死狗埋了就是了。”
师爷忙对县官说:“大人,既然江对面的五郎庙里的菩萨很灵,咱们就让这下跪的四个人,坐船到江对岸的庙里去当着神灵好好审!”县老爷点头:“好,好。”
一伙人到了江边。因为前天下了大雨,正是汛期,江里浪头一个接一个向下游滚去。县老爷坐了一条大船先过江,上船后说:“让这四个人分别坐两条小船,如果谁心里有鬼,嘿嘿,神灵一怒,到了江心必然出事。”
随后,这四个人先后被押上两条小船,因为是公差特意找的打鱼的船,船只有四尺宽五尺长。金石信夫妇又都是上了年纪的人,颤抖着上了船。船到江心,颠簸个不停,金石信和老婆吓得脸色灰白,紧紧抓住船帮,就相互埋怨开了。“神爷爷,别发怒啊,都是金石信惹出的是非。我当初不让你这个老东西换人家的银子,你就是不听,你真贪心!等着喂鱼吧……就是船不翻过了江,在神爷面前,看你如何撒谎。”老婆王巧娥说。
“都怨你,若不是当初你去看人家的油,我又怎么会知道是银子,是你惹事……”金石信也没有好声气。老婆又顶了一句:“你心也不轻!干歪风邪气的事够胆量的。”“哼!你还有脸说我?上次红姑那事不是你先出主意,我会下手干那种勾当……”金老板瞪着老婆说。
幸而船没出事,两拨人终于到了江对岸。两个衙役和撑小船的船老大,应声动手把四个人推进庙里。船老大们脱去外衣,竟然是差役装扮的。他们跟县老爷嘀咕了一阵后,县老爷大声地呵斥道:“好一个老奸巨猾的金石信,还不快把你做的好事从实招来!”金石信看看神像,哆嗦着,只好如实招了用油偷换银子的事实。
县官说:“你俩说完了吗?”金石信磕了个头说:“小人说完了。”县官把桌案一拍:“金石信!王氏!杀人的事呢,你们还想隐瞒到何时?”“啊?这……”金石信和老婆一下跌倒在地,“大人,我招,我招……”金石信如实把罪行招了出来。
县官让人锁了金老板两口子。接着,打官司的兄弟俩当场各拿了县官赠的一点银子后,谢过县官上路去了。可是,他们并未挑走曾经争执不休的那一担银子。
原来,几个月前,本县龙亭镇有一个叫红姑的姑娘,因与家人赌气,独自离家出走后在“富顺居”客店住宿,老板娘见红姑头戴一支金钗,很值钱,就心生贪念,随后她鼓动丈夫金石信先给红姑茶里做手脚,允许他占有红姑的身子后,把金钗掳了送给她。金石信见红姑美貌就答应了。当夜三更,他拨开门闩入室,害死了红姑,贪了金钗。红姑失踪了,她的家人就报了官。有人向官府报告说“富顺居”客栈有问题,因为他们发现有几天此店卖的包子,肉馅很奇特,估计是人肉包子。可县官派人暗中查了一番,却未能发现什么。
可是,还有人接二连三提出“富顺居”客栈可疑。于是,官府决定下大力气慢慢侦察“富顺居”。后来师爷就想了一个连环计,请了两个外地的亲戚装扮成客人,挑着一担银子来富顺居寄存,想试探他们,没想到金老板果真是贪心的人,又伸出了黑手。
其实,县官审案时衙役跑来报告,说王狗娃经过五郎庙门前时被神爷天惩一事,是师爷让衙役故意这样说给金老板夫妇听的。师爷助县官由赖银案入手,终于智破了红姑被杀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