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甚至很可能是国外的网络黑客通过互联网干的呢。”朱维康那圆鼓鼓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讥嘲的微笑，反唇相讥道。
宋四海一个眼色，及时制止了朱维康的意气用事。
可是，周行长还没注意到宋四海与朱维康他们的神情，他反背着双手，在室内激动地来回踱着圈，自以为是地决断道：“我分析，这黑客一定是破译了我们银行的终端密码，从而闯进了我们的网络，窃取到了详尽的情报。”
“不太可能。”宋四海摇摇头，“因为刚才我已在下面了解到，你们银行用电脑内部联网，建立终端，才只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但是，电脑黑客可是智商超人的天才呀！”周行长停止转圈，不满地嘟哝道。
“智商再超人，也没有这个本事在半个月的时间里破译人家设置的密码的。”这时，朱维康又忍不住了，打开了话匣子，他决定给面前这位自以为是的银行行长扫扫网络盲：“1997年1月，美国政府只允许出口密钥长度小于56比特的加密产品，而且必须将钥匙托管给联邦授权机构。当时，美国一家着名的数据安全公司，为了迫使政府放松对加密产品的出口限制，通过国际互联网组织了一次名为‘秘密的密钥挑战’的大规模协同解码竞赛，数万名志愿者在程序员Rocke-verser的指挥下，用了整整96天的时间，才成功地破译了长达56比特的密钥，美利坚为之沸腾。据统计，一个56比特的DES密码的全部密钥穷举数量为72，057，037，927，936次，也就是说需要解译7.2亿亿次。周行长，你说像破解你们银行这样一个密码的概率该是多少次？多少时间？”
周行长听得目瞪口呆，他惊讶地端详着面前稚气未脱的朱维康，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色，继而，他又深为眼前这个拥有如此丰富的专业知识的小伙子所折服。他由衷地向宋四海伸出了大拇指，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那么，宋队长，根据你的初步分析，问题出在哪里呢？”
宋四海果断地说道：“是你们内部的漏洞。”
“内部？”这回，周行长可不敢再与宋四海交锋了，他感到自己在这两个其貌不扬的网络警察的面前，就好像鸡蛋摆在石头面前一样。他只是喃喃自语道：“这我倒敢作保证的，我们内部几十个员工，个个都是敬业爱岗的好员工，是具有一定的法制观念与纪律观念的。至于放在我宿舍的那台终端电脑，就是连我的老婆也踏不进去碰不到的。”
“走，我们现在就看看你宿舍里的那台终端去。”宋四海关闭了笔记本电脑。
三
周行长的宿舍由两个房间组成，房门由两道特制的电子防盗门把守，进门那间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在会议室角落，放着一台“奔腾”90MHz主频16Bm内存的PC机，上面用黑红两色的细绒布覆盖着。里面一间，放着一对沙发与一张床铺，那才是周行长真正的宿舍。
宋四海戴上白手套，眼球顶住镜片，仔细地把外间搜索了一遍。同时，他打开PC机，又把PC机内所有的文件认真地检查了一遍，都没发现有任何疑点。然后，他在周行长的陪同下，进入里面那个卧室或说是休息室。
里间更是一目了然，除了一对沙发与一张床铺及一张茶几、一部电话外，再没有什么东西了。宋四海有点失望地一屁股坐在那张床铺上，两眼透过厚厚的近视眼镜片，活络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
忽然，他的视线落在床头一台笔记本电脑上。
这是一台预装有Windows95的笔记本电脑，是当时国际上比较先进的，具有多功能用途。
“周行长，这台笔记本电脑是”宋四海疑惑地望着坐在对面的周行长。
“哦，那是我为方便工作购置的。有时候，晚上值班时，我就躺在床上用它翻阅一天的营业情况。”周行长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这么说，它是与你外间那台终端联网的？”
“是的。”
“我们能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
于是，在宋四海的示意下，朱维康熟练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在上面操作了起来。少顷，他的双眸停在屏幕上不动了，在镜片后发出闪闪的寒光，既像向宋四海汇报，又像向周行长发问：“哦，周行长原来也喜欢玩电脑游戏？”
“嘿嘿。”周行长咧嘴一笑，“闲着没事，娱乐娱乐，消遣消遣。”
“哟，还是‘Doom’呢，现在非常流行的一个游戏软件。是你自己在Internet上下载的？”
“哪里，我可没那个本事。对电脑网络这玩意，我一窍不通。”
“那，这个软件又是谁帮你安装的？”
“是我一个精通电脑的朋友、就是出售这台笔记本的公司经理帮助安装的。”
“他叫什么名字？”
“李幻梦。”
问到这里，朱维康抬眼望了望他的支队长，却见宋四海闭上眼睛，仰起头，没说话。
“问题就出在这里！”突然，宋四海一声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泄密就是在这个漏洞上！”
“我”周行长莫名其妙地望着对方，不知所云。
“这台笔记本电脑是与你的终端联网的，所以，它就变成了Web服务器模式。也就是说，其他电脑可以通过拨号访问到你的电脑，并在上面执行程序。现在可以设想，假如有一个黑客利用你正在操作你的笔记本电脑的空隙，用一个软件侦测Internet上的lP地址。每个Web服务器在Interent上对应有一个唯一的lP地址。黑客随意地通过侦测网上几千个IP地址，就能很轻松地发现那台暂挂在你电脑终端上的服务器，进入你的电脑。这样，他就可以闯入你银行的内部网络。余下的事就可想而知了。”
人脑一旦超过电脑，其智能无穷！
顿时，周行长听得傻了眼。
于是，在宋四海的示意下，朱维康滔滔不绝地从这台无意中发现的笔记本电脑及电脑上的游戏软件人手，由此及彼，步步推理，侦察出了交通银行情报泄密的蛛丝马迹的全过程，一一向周行长作了详尽的解释。
顿时，周行长吓得五官都扭曲了：“照、照你们这么说，这次泄密事件的根子都在我身上？”
“这已是无法回避的事实。”宋四海神色严肃，“尽管你是无意的。但借助你的力量偷窃了你银行情报的那个黑客，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
“天！这下可害苦我了！”周行长一屁股瘫软在沙发上，发出一声哀叹，“抓住那个家伙，我非咬掉他一口肉不可！宋队长，快告诉我，这个黑客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四海摇摇头：“现在，我们只侦察到了泄密的漏洞，还没开始侦查罪犯。下面，我们还需得到你密切的配合。”
说完，宋四海向周行长要了一份在这次泄密案件中的所有受害用户的详细名单，就与朱维康一起行色匆匆地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