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眼前这位彪形大汉吟诗,江云飞并不感到奇怪。一个人要想成为名捕,除了要有过硬的武艺外,更重要的是要有渊博的知识、丰富的阅历、超人的智慧。
在僻静内室坐定,江云飞、秦铁崖、巴捕头、施悟四人分析案情。
巴捕头皱眉道:“老虎!可恶!”
江云飞不觉好笑,心想这个巴捕头,从不肯多说一个字。江云飞道:“杀手的切口是黑虎、白虎和金虎,看来与虎帮确有表面上的联系。”
秦铁崖有条不紊分析道:“依目下所知情形,可推知‘黑虎’乃击杀令,‘白虎’是逃遁令。至于‘金虎’,我想应该是保全令,也就是自杀令,用自杀来保全组织。”
近年来,在江湖上,市井中,传闻里,有两个隐秘组织,主要从事劫财与刺杀勾当,无论黑道白道都敢得罪,无论贪官清官都敢刺杀。尤其令人不解的是,劫财者不杀人,杀人者不劫财。被杀的官员中,有两个属于巨富,但他们的家产,居然分文未动。
秦铁崖猜想:“或许,对手是想告诉人们,他们是两个帮派,各自为战,井水不犯河水。”
江云飞据此揣测:“也就是说,很可能他们只是一个帮派的两个分舵,各司其职。”
秦铁崖冷笑道:“对,掩人耳目。妙计,真是妙计。”
巴捕头道:“可恶!可恶之极!”
秦铁崖皱眉无语,凝神思考,最终得出结论:“依我看来,对手很可能是一个帮派,要不然没有如此的胆量。为便于议事,我们就管它叫‘老虎’。”
江云飞道:“就是老虎,杀人舔血的老虎。”
巴捕头怒道:“扒虎皮!掏虎心!”
在罗香的指点下,陆府四十余口的尸体全部被挖出。知府崔宝卷着令手下拍卖陆府一处店面,用所得银两购置棺木,一一装殓。
江云飞陪罗香参加了葬礼,整个过程一言不发。看着眼前乌压压一片的棺材,江云飞内心暗暗生寒:“好一个虎帮,当真是杀人如割菜。只怕会同秦铁崖,也是一场空前的恶战。”
对于能否找到真凶,江云飞毫不怀疑,有四海闻名的名捕搜神手秦铁崖亲力亲为,有时间淘洗,一切自会水落石出。不过,对于能否一战而胜,并全身而退,他实在无把握。
是的,巫山十二剑一招之间能取十二人性命,但这十二人绝对不是高手,更要命的是,对手如果是二十四人、三十六人呢?
但是,男人一旦作出了决策,一般是没有退路的。
三、唯愿此生长相随
扬州城西,瘦西湖畔,平山堂北,秦铁崖有一处私宅,整洁雅致,共十几间房,名日“忆欧山庄”,取怀念欧阳修之意。平山堂,为北宋文坛领袖、位列“唐宋八大家”的欧阳修所筑。
江云飞人住忆欧山庄,另有罗香、施悟及四个下人。江云飞的饮食起居,均由罗香操持。其他人都希望陆府血案早日了结,罗香当然也盼望姑母一家的血海深仇早日能报。不过,与此相矛盾的是,她并不希望这案子一下就水落石出:她希望有个渐进的过程,这样一来,她就能多一些时日,与江云飞厮守。
忆欧山庄内有一处小花园,栽着两株垂杨,一株桃树。江云飞每日早晚都在树下练剑,温习巫山十二剑,重新构思“回天一剑”。
回天一剑,是巫山十二剑的延续,内涵却与巫山十二剑完全相反,那就是让发散出来的十二支剑气回笼,翻转,合并为单纯的一支剑气,化为威力无比、无坚不摧的一剑。以江云飞的功力,已具备回天一剑的霹雳之威,但他心里没底,这一剑,到底该以怎样的角度刺出,十二支剑气合起来是多大的一点。
江云飞练习剑招,罗香总是在一旁默默观望。看一个勇武正直的男子练剑,内心最踏实,不必害怕什么。每当江云飞收招休息时,罗香总是悄悄走上前去,无声无息来到他身后,左手揽住他腰肢,右手举起,把一方素帕罩在他面门上,为他擦汗。幽香将江云飞包围,江云飞全身松弛下来。有时罗香贴着他太久了,让他心神不宁,他就将手伸过自己肩头,拍拍她的脸,轻唤道:“痴儿醒来,痴儿醒来。”罗香并不回话,总是浅浅一笑,然后轻手轻脚离开他。
罗香既没有诉述半年来自己的遭遇,也没有倾诉对他的思念,更没有问及江云飞,重阳节那天,他到底会不会真的来看她。谁能知道,这个十六岁小女子的一颗玲珑心,到底想的是什么?
二十天过去,秦铁崖那边有了收获,带来确切消息,已找到那两个神秘帮会,或者说,找到了那个神秘帮会的两个分舵。他是如何办到的?
秦铁崖是名捕,名捕最拿手的本事便是破解疑案,缉拿真凶。作为名捕,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广泛调查,这是最起码的。如果哪个捕头认为凭一己之力就能包打天下,破解悬案,那不是狂妄,而是愚蠢,是人脑里面混进了猪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