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剑行,一个经典的武侠故事带你走进武侠世界!
孙剑
拔剑东门,剪去秋风,
问此时将去,何时再饮千钟。
孙面
十年乱离,一梦成空,
见当年故人,愁来难避衰容。
(楔子)
孙大和孙二是兄弟。
但生下孙大、孙二的,应该不是同一对爹娘。
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孙大和孙二都是孤儿,谁也没见过自己的爹娘。既然都没见过,那么就不能说他们的爹娘是同一对儿,也不能说不是。
这两个半大的孩子,一个从东面逃荒而来,一个从西面逃荒而来。到了依山傍水的孙家村后,便在村西的一个破草棚里住下。他俩都没有名字,所以都随了村子的姓,也就成了兄弟。
孙大爱吃,想做大明朝最好吃的面条。孙二爱闹,要当大明朝最厉害的剑客。
白日里,孙大会去田间垄头抓蛇、田蛙、知了、耗子以及各种说不清名字,却能胡乱烤了果腹的东西。而孙二就拿着根木棍,出去找比自己块头大的孩子比武。
──打输了就滚回兄弟二人住的草棚,啃着焦糊得已经分辨不出物种的“食物”。
赢了就要半簸箕面粉当彩头。然后蹲在草棚下那口破烂铁锅前,等着孙大和好了面,下上满满一锅面条。
孙大从没喝过酒,不过他醉过。事实上,每当面条滚入水中,腾起的水汽扑到锅边探着头的孙大和孙二脸上时,孙大都会醉。
而孙二会饿,饿得不由自主地伸手,朝在开水中翻滚的面条捞去。只是每次孙二的手都会在与开水亲密接触的前一秒,挨上狠狠一记藤棘。
彼时孙二总会揉揉发红的手,开始纳闷孙大的这一招怎么比号称孙家村第一剑客的孙虎头还要迅捷。
一锅冒着热气的面条出锅不久,便被两个半大小子风卷残云般地分食殆尽。
草棚外的枯井早已被封死。吃完面的孙大舀起一瓢面汤,学着孙二的样子坐到井沿上。
天上冷月高悬,四围风鸣虫叫。
孙大和孙二,坐在井边,一人一口面汤,月下对酌。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有时看看月亮,有时看看对方。直到抬不起眼皮的孙二靠向孙大,直到抬不起眼皮的孙大,也靠向了孙二……
十一二岁的孩子,如同春雨过后的野草,一天天地疯长着。来孙家村的第三年,孙二成了村子里最好的剑客,孙大也做出了村子里最好吃的面。
于是爱做面的孙大改名叫孙面,爱练剑的孙二改名叫孙剑。
也只是在一个与往常别无二致的月夜里,坐在井沿儿上的孙面捧着半瓢面汤,也不去看身侧的孙剑,只是静静地说道:“西边有最好吃的面,我要去西边。”
接过水瓢的孙剑咂巴咂巴面汤,语气里带上股淡得不能再淡的落寞:“东边有最好的剑客,我要去东边。”
两人一起无言抬头望月,手中的水瓢传来传去,瓢中的面汤却始终也不见少。
直到墨黑色的天边挤出一抹鱼肚白。两人拍拍屁股上的泥土,一个向西,一个向东。
而最后被弃在水井边上的葫芦瓢,里面的面汤,还是没有喝完。
(一)
五年后,武昌城。
城北辞家巷后的荒地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破烂的棚屋。
骤起的寒风将盖在一个个棚屋上的毡布吹得噼啪作响,却吹不走空气中弥漫的腥臭。荒地上连绵起伏的座座棚屋就蜷缩在武昌城内一角,却没有人将这里称作“武昌”。人们似乎只将它视作独立于城内的一块脓疮,随时都会被狠心剜去。
人们给这个脓疮起了个名字,就叫“麻子城。”
在辞家巷访云楼租住一间雅阁的高行周,此时就倚靠在窗边,闻着从“麻子城”飘来的酸臭味,遥望荒地上星星点点的棚屋发着呆。
五更未过,门外就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高行周似乎早料到有人深夜造访,悠悠地喊了声“进来。”
一个劲装男子推门而入,他进了门,也不看倚在窗边的高行周, 径直走到桌子旁,拎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牛饮。
高行周蹙起眉头:“明前的龙井,你就这么喝?”
“渴。”男子几口就将茶水喝尽,这才望向说话的高行周,“还有吗?没喝饱。”
“没有!就你这样子,打口井都得让你喝干了。”高行周不自觉地瞄了一眼男子腰间那块代表着“鬼影子”的鬼面玉佩,心中涌起一丝凉意,“让你杀的人,杀了吗?”
“没有。”
高行周双目圆睁:“没有是什么意思?”
“没有就是没杀。”劲装男子打个哈欠,语意慵懒道,“马纪来武昌前,也算是江湖中成名的剑客了,功夫还在我之上。要杀他,总要找个合适的机会。”
高行周狠狠跺脚:“三天之内,我一定要看到马纪的尸首!他三番五次坏我好事,若不是他,麻子城早就得以重建,也不会时至今日还像个烂疮般戳在这里!半月后便是新楚王府的奠基大典,我已跟楚王打了保票,此事若有差池,我便人头不保!这马纪不除,我如何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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