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原摇头道:“不是,从刚才那故意扭曲了声音的喝声来看,这个人应该是你我熟悉之人,否则何必故意改变声音?”
故意改变声音?相熟之人?两人互望了一眼,一个模糊的身影从脑海中一跃而出,难道是他?
南宫无伤呆望着星空,正想打个呵欠,但嘴只张到一半,便警觉过来,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向一边凝神屏息的钟原望去。白日间遇到那偷窥的神秘人后,南宫无伤和钟原皆在怀疑这偷窥之人很可能是驼背老仆金自勉。
既然南宫飞绝非南宫晴,那南宫飞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把钱送给南宫无伤打水漂的,究竟谁才是幕后之人呢?他为什么会给南宫无伤这笔巨款?他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呢?所有的答案都牵系在了金自勉的身上,使他原本便透着神秘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起来。所以钟原和南宫无伤两人决定盯紧金自勉,以求从他身上找出问题的答案。本来这不分昼夜的盯梢任务是交给钟原的,但南宫无伤非缠着和钟原一起行动。南宫无伤口中说得好听,说什么怕钟原太辛苦,心底想的却是第二批二十万银子的着落,若金自勉真有什么问题,自己找谁要这二十万两银子去?
南宫无伤透过枝叶的缝隙向金自勉的住所望去,只见居所内灯火通明,金自勉驼背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到窗纸之上。窗纸上,金自勉的身影以手支额,似在沉思着什么,隆起的背部看上去倒真的如骆驼的驼峰一般可笑。
南宫无伤看得有趣,正想跟钟原打个招呼,却不防脚底一滑,手脚乱舞地从这大榕树上跌落了下来。伴随着惨叫,南宫无伤“扑通”一声跌到树下柔软的草地之上。也亏这草皮厚,南宫无伤没受什么伤。
南宫无伤还在头昏眼花间,却听钟原惊呼一声:“不好!”南宫无伤还未回味过来这句“不好”究竟是什么意思,钟原已如一阵风般从榕树顶上掠下,直往金自勉的房子而去。南宫无伤顺着钟原的身影望去,心中也是猛然一惊,只见灯光下,金自勉仍是一动不动地呆坐在那里。这边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身为高手的他怎会毫无反应?除非……南宫无伤惊出了一身冷汗,除非金自勉已是一具死尸!
我的二十万两银子啊!南宫无伤心中一阵惨叫,连滚带爬地向前面奔去。
待南宫无伤冲进金自勉的房内时,发现金自勉根本不在房内,那所谓映在窗上的倒影竟是用一张硬纸板剪成的人形,在灯光映照下,投在窗上的影子给人一种金自勉尚在屋内的错觉。这金自勉手倒也真巧,竟裁出如此逼真的剪影来,若不是南宫无伤凑巧从树干上跌下来,这瞒天过海之计倒真有可能成功。
但此时的南宫无伤哪还顾得上这些,他向仍在金自勉房中翻找的钟原大声叫道:“钟兄弟!你在找什么啊?金自勉呢?他……他到哪里去了?”钟原已用最快的手法在房内翻了个遍,咬牙道:“这老贼收拾得真彻底,竟连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来!”
“收拾彻底?”南宫无伤这才慌了神,惊叫道,“金自勉跑了?他为什么要跑?天哪,我的二十万两银子啊!难道他要独吞那二十万两纹银?”钟原双目炯炯地望向了房内紧闭的后窗,沉声道:“南宫公子,你莫慌。这老贼绝对没有走远,一刻钟前那窗上的影子还会动的,那时这老贼肯定还在房内。”他冷冷一笑,“就这点时间,他肯定逃不了多远的!南宫公子,你等着,我一定替你擒回这老贼!”话未说完,人已从后窗直穿而出。
南宫无伤呆了一下,旋即也清醒了起来,飞快地从后窗追赶了出去,惨叫道:“钟兄弟,你等等我啊!”声音之凄惨,直让人闻之心酸。二十万两银子啊!他南宫无伤后半生的希望全在这上面了,叫他如何耐得住性子等钟原回来啊!
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很快穿出了闹市,直往郊区而去。由于钟原为了寻找金自勉逃时留下的蛛丝马迹,常常会停留下来细细分辨,南宫无伤尽管轻功有限,也可以紧紧地跟住他。可饶是如此,数十里奔波下来,南宫无伤已累得气喘如牛,虚汗直冒了。
乘着钟原驻足分辨方位的空闲,南宫无伤抓紧时机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这一路追下来差点儿要了他的小命,若非对二十万两银子牵挂太大,他早就瘫软在地上死赖不起了。他斜眼望去,钟原又在做那些古怪动作,比如先伸出一根手指沾上唾沫去分辨方位,继而又俯下身子像狗一般在地上嗅个不停,再将耳朵贴在地上倾听声响,最令他不解的是钟原偶尔还会紧闭双眼,张开双臂,像是在感应着什么。
南宫无伤刚开始的好奇逐渐被失望所代替,都追出几十里了,连金自勉的鸟毛也没有见到一根,钟原这稀奇古怪的追踪方法真的管用吗?更何况,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的,以金自勉的轻功,可能早跑出临安的地界了,还有可能追得上他吗?
一念至此,南宫无伤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在地上,向双眉深锁的钟原摆手道:“钟兄弟,再追下去就是钱塘江下游的飞云渡口了,金自勉若真往那儿跑,只怕早已过江了,我们哪有可能追得上他?”
钟原断然道:“南宫公子,你怎可说出如此沮丧的话来?就算还有一线希望,我们也断不可放弃!”他回头一笑,“更何况,金自勉走的方向绝不是飞云渡口,而是西南。西南只有一条路,直通十里外的马鞍林。从金自勉残留下的痕迹来看,他从这儿离开最多不过一盏热茶的工夫。我们只需先一步赶到马鞍林,便可将金老贼迎头截住!”
南宫无伤精神一振,顿时大喜,但也有一点疑虑在心头闪过,这钟原怎么金老贼、金老贼的骂个不休?对于金自勉擅自逃跑,自己虽恼火,却也没恨到骂金老贼的地步,钟原怎么比自己还恨金自勉?
南宫无伤还未考虑清楚,突觉得腰身一紧,已被钟原提了起来,直掠而去。他心中一宽,暗想这回终于不用拼命赶路了,但突觉得方向不对,大叫了起来:“钟兄弟,你不是往西南的马鞍林去吗?怎么朝着南边的铜铃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