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裕一愣道:“你你就是阁主杨骁?”华玄和夏静缘也都大吃一惊。
申屠霜寒冷冷道:“阁主,这几位是濯门和钩赜派的客人,特来告知你曲师伯被害的真相,你有什么想知晓的,可向这三位求询。”
杨骁满不在乎道:“这些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还提什么,你们二老知道便足矣,我我可没什么兴致。”
申屠霜寒脸上霎时铺上了一层青霜,重重“哼”了一声道:“三位走吧,不必理会他。”说罢径直从杨骁身上跨了过去。
耿丹阳却叹了口气,转首喊道:“羽梦,他回来了。”从杨骁身边绕着走过。甄裕、华玄和夏静缘经过杨骁身边时,都不禁多打量了他几眼。这位年轻的剑阁阁主慵懒地调整着睡姿,还不时嗅着袖子上的香气,似乎仍在回味昨夜的温柔乡。
华玄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杨骁的双眸,突然身子一震,似乎有一丝极其熟悉的感觉由心而生,只是这感觉一闪而过,无法溯源,再向杨骁望去,他已紧阖双眼。华玄略一定神,迈步离开。
肆·玄骓
耿丹阳将华玄他们送到宵练阁附近的萍剑居。命弟子将其中两间客房收拾干净,添置被褥用具。屋内虽然简陋,却样样俱全,尤其是夏静缘的房里,还特别备了镜子和妆匣,足见剑阁待人接物之细心。安排妥当后,耿丹阳道:“请三位在此歇息,屋舍简陋,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甄裕道:“阁老如此客气,叫晚辈如何当得起。”
耿丹阳道:“你们远道而来,剑阁本当由阁主主持,替三位设宴接风,以尽地主之谊,可我们这位阁主唉”
夏静缘问道:“耿阁老,你们这位阁主”
耿丹阳不愿多说,拱手道:“三位先行安歇,待设好宴席,老夫再来相请,届时恐怕只有老夫与申屠阁老作陪,万恕剑阁失礼之罪。老夫先行告辞。”他叹了口气,告辞离开。
三人目送耿丹阳离去,夏静缘噘着嘴,满脸不解。甄裕却叹气道:“真想不到,堂堂两任剑阁阁主,竟都沦落到这个地步。”
夏静缘惊奇道:“两任阁主?”
甄裕点点头:“去房里说吧。”三人走进房中,甄裕关上门,拉过两张竹椅,自己和华玄分别坐下,夏静缘脱了靴子,坐在床上。
甄裕向夏静缘问道:“丫头,钥钩子两耳不闻江湖事,尚可谅解,你不会也没听说过剑阁吧。”
夏静缘道:“我自然是晓得的,剑阁乃是当世五庞之一,剑法之精,天下无出其右。三十八年前与魔教教主霍亢一战,阁主曲北芒重伤身残,隐居涟漪岛,其师弟杨夕澜继承阁主之位。杨夕澜也是一代大侠,剑法虽逊于曲北芒,但扶危济困的事迹却尤有甚之。他八年前因病去世,将阁主之位传给长子杨骋。杨骋当时才三十岁,是五庞中最年轻的掌门人,为人宽宏,侠肝义胆,又深得父亲剑法真传,乃是公认的武林年轻一辈的领袖。”
甄裕接口道:“不错,杨夕澜死后,耿丹阳、申屠霜寒和敖刚三位阁老中任一位继承阁主之位,均可服众,但当时杨骋年纪虽轻,却已武功卓绝、慷慨豪侠,便是剑阁外的人,也知阁主之位非他莫属,杨夕澜临终前传位给儿子,无人说他偏私,剑阁上下也都敬服杨骋。”
夏静缘满腹疑窦道:“可是,刚才那个怪诞不经的阁主,分明就不是杨骋啊!”
甄裕道:“剑阁早已经易主了,变故就发生在大约一年前,那时我正好在涟漪岛追查琥珀神胎一案。你们还记得么,当时正值曲北芒十年忌日,江湖大小门派均赴涟漪岛祭拜,唯独不见剑阁出面。”
夏静缘点头道:“是啊,曲北芒身为前任剑阁阁主,反而剑阁中人没有前去拜祭,不是很奇怪么?”
甄裕道:“并非是剑阁忘记了曲北芒的忌辰,而是当时发生了一件震动江湖的大事,使得剑阁无暇旁顾。后来我们一心寻觅惩恶扬善花,并未留意此事,我也是回到濯门后才听说的。”
夏静缘好奇道:“究竟是什么事啊?”
甄裕沉声道:“一年前,杨骋突遭偷袭,寡不敌众,被砍断手臂,落入山谷,尸骨无存。”
“啊!”夏静缘惊得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竟有这等事,可可是”
华玄却问:“偷袭他的人是谁?”
甄裕道:“只知是三位武功怪异的枭徒,身份不明,剑阁恐怕还在暗中追查,但结果至今仍未对外披露。就在杨骋死后数月,剑阁便选出了新任阁主,乃是杨夕澜次子、杨骋的弟弟,年仅二十八岁的杨骁。”
夏静缘脱口道:“就是方才那醉鬼?”
甄裕点头道:“杨骁比杨骋小了十岁,据传一直是个玩世不恭、放纵不羁的悠闲公子。谁也没想到,杨骋死后,三位阁老竟会让他继承阁主之位。”
夏静缘点头道:“是啊,他那副德行,瞧不出一丝一毫剑阁阁主的气度。可惜了那位美貌温柔的阁主夫人。”
甄裕道:“那位阁主夫人可不是普通女子,她是羽衣派掌门秦若的高徒,名叫景羽梦。你恐怕不知道,她在成为杨骁的妻子前,还曾是杨骋的恋人。”
夏静缘张大了嘴,有些难以相信道:“你是说,她、她曾是哥哥的恋人,哥哥去世才一年,她便嫁给了弟弟?”
甄裕点头道:“确实如此,但这其中的因缘巧合,就不为外人所知了。上个月的初八,正是杨骁与景羽梦的大婚之日,羽衣派秦掌门也在场。可就在婚礼上,又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夏静缘从床上一跃而下,凑到甄裕面前问道:“发生什么了?”
甄裕一字一句道:“杨骋回来了,活生生地回来了。”
夏静缘一下子呆住了,华玄也不解道:“他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甄裕道:“说来也奇怪,杨骋回来后,对他如何受袭、如何死里逃生的经过只字不提。”
夏静缘问道:“他如今在哪?”
甄裕道:“你不是已经在辟邪堂见过他了吗?”
夏静缘面露不解。
华玄道:“莫非辟邪堂外出现的那位独臂男子,便是杨骋?”
夏静缘摇头道:“那那人,不可能吧。”
华玄道:“景羽梦命人去请那独臂男子时,曾提到‘毕竟他也是杨伯伯的儿子’,她口中的杨伯伯,指的应该就是杨夕澜。况且那独臂男子谈吐豁达,凛然生威,不像是寻常剑阁弟子。”
甄裕点头道:“还是钥钩子耳聪目明,那独臂男子正是杨夕澜长子、前任剑阁阁主——畅骋。”
夏静缘恍然道:“原来如此,所以辟邪堂中的氛围才会如此尴尬。可杨骋既然回来,不该将剑阁阁主之位归还他么?”
甄裕摇头道:“杨骋虽然侥幸逃生,但容貌被毁,断了右臂,再也难以施展剑法。是以他甘为寻常剑阁弟子,不再过问剑阁中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