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花图(2)

 
错花图(2)
2014-05-12 21:56:18 /故事大全

一梅微笑道:“柳爷,你弄错了。我来到雕梁小楼,是为了钱,却不是为了你的钱。”

柳天易脸上的笑意登时凝固。

一梅很平静地说道:“我亏了一百两银子,经营了几年的小买卖陷入困境,如今身无分文,要不然,我也不会接这笔买卖,唉。”

一梅最后的那个“唉”,叹得真心实意,然而,柳天易的脸上却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开价六百两,杀雕梁小楼的主人,”一梅阴森森地道,“我觉得挺划算,便接了这笔生意。”

“谁是你的雇主?”柳天易的声音里已经充满了讶异,他想不通一梅怎么会觉得划算,他道,“我可以给你十个六百两,请你去杀了他。”

一梅冷笑道:“这个人已经付了一半订金,反悔得不得了。柳爷也是个生意人,自然知道信誉的重要。何况——”一梅现出神秘的表情,冷笑道,“这个人,你惹得起,我不想惹。”

柳天易出招的速度很快,在一梅坦然说话的时候,他的双扇猛地展开。柳天易的双扇名叫“如影随形扇”,双扇如影随形,即使小如虫蝇,也决飞不出扇网。只要有影、有形,必将立伤于扇下。

一梅果然躲不开,她的衣衫被突然而至的扇风刮破了。

雕梁小楼里头,烛火通明,暖意盎然,然而,雷霆电光之间,仿佛听到极小极小的“刷”的一声。那烛火前面锐利的黑影一闪,逼得火光微微一颤。双扇陡然在烛火前凝固,扇影映在雪白的墙壁上,形成一个怪异的蝴蝶阴影。

柳天易用极缓的动作收回了双扇,他的面色变得死灰,脸上在这一瞬之间添了无数皱纹,看起来苍老了至少十年。

一梅镇定地站在当地,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了一把剑。剑身乌黑,使得那一抹极细的血痕瓣浮难以察觉。

柳天易双唇颤抖,默然半晌,沉默过后,忽地叹道:“好快的剑。”

一梅稍稍整理了衣衫,笑道:“柳爷,告辞了。”

柳天易道:“杀手一梅,名不虚传。你告诉我,谁是你的雇主?”

一梅走近了他,在他耳边极轻地道:“无忧楼主。”

柳天易面目苍白,默然不语。他的胸前突然被鲜红的血液染透,血晕在他华贵细致的衣衫上迅速洇开,仿佛只过了很短时间,他“砰”的一声,已经双目紧闭,倒在了地上。

一梅款款地走了出去,只见雕梁小楼外面寂然一片,那大风大雪,衬着这份沉寂,就仿佛更加大了。

地上的积雪已经埋到了脚踝,一梅蓑衣斗笠,雪中徐行,身后留下的一行浅浅的痕迹,不多时便被大雪盖得无影无踪。这样的风雪之夜,天地间黑得怕人,微不足道的一个人影如同汪洋中的一叶小舟,随时会被吞噬。

一梅却走得很稳。午夜时分,只见前头雪雾之中,隐隐约约透出一道微弱的光亮。一梅稍一驻足,仍旧用不紧不慢的速度朝光亮处走了过去。再行百十步,方能看清这光亮原来是一盏老大的灯笼,挂在挑出的屋檐下面,在风中微微摆动。这是一幢大房子,歇山屋顶,却没有院落、门楼,孤零零矗立在一片空旷之中。

一梅也不觉得奇怪,走到屋檐下面,摘下斗笠蓑衣,抖了抖雪,径直推门而入。屋内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却积着厚厚的灰尘蛛丝,只有一角被打扫得极其干净,地上铺着毡毯,烧着一盆旺旺的炭火。

看火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双手拢在袖中。他听到响声,将头一拾,露出一双澈如清泉、润似古玉的眸子。见到一梅,他微微笑道:“你来了。”一梅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炭火能够温暖到的地方,点头道:“事情办成了。”

青年道:“很好,钱在这里。”说着朝地上一个锦袋一努嘴,道,“和订金加在一起,一共是五十两现银,外加五百五十两可以现兑的银票。”

一梅道:“多谢。”

那青年还是微微一笑,道:“柳天易一手双扇功夫,难对付得很吧?”

一梅道:“还好,不过也算是一流高手了。”

那青年微笑道:“杀手一梅,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一梅道:“我从来不客气,他已经被我杀了,我就更不用客气了。”

青年悠悠道:“二十年前,江湖曾经流传一种剧毒,名叫千腐万蚀膏,皮肤一旦沾上这种剧毒,三十天后烂可见骨,愈后疤痕色若红紫。柳天易手背便有一条这样的疤痕,长约两寸。这条疤痕,你能否认定?”

一梅想了想,道:“能。的确有这么一条伤疤。”

青年神色一动,眼光忽地流转不定,思索半晌,那喜色不能控制地溢了出来:“你的运气果然很好!十六年来,家师曾经派过无数杀手,这些人或者死在雕梁小楼,或者无功而返,想不到!想不到他竟然死在你的手里!”说到这里,他忽然长长嘘了口气,好像百十年的沧桑,都随着这口气吐空了。

一梅道:“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青年道:“保持这样的运气,你迟早有一天会排到杀手第一剑的位置。”

一梅道:“抬爱。只不过我觉得有一样东西比杀手第一剑更加实惠,你若愿意把这次的酬金再提高点,我就更受用了。”

那青年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过了一会儿,道:“门在那处,请便。”

一梅居然不动声色,拾起锦袋,打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淡淡道:“告辞。”她将锦袋往身上胡乱一塞,穿起斗笠蓑衣,往屋外的大风雪中走去。过得片刻,这一个小小的人影就消失在黑夜里,连那足迹也被风雪掩盖。

客栈的名字,叫临江山庄。

可是这个客栈实在是极小、极破。富丽堂皇的名字挑在一块皱巴巴的幌子上,从外面望进去,地面、桌子上积满了厚厚的油腻。甚至可以想象,客人一坐到凳子上,必然会扑起好几只绿头大苍蝇。

自然,这样的客栈只卖最坏的饮食、最劣的酒。

然而苏小英却在临江山庄前停了下来。他已经行了很长的路,一身蓝色的棉袍脏旧得发灰,好像随便一二拍就能掸落不少尘土。他的面容也很疲惫,肚子当然也很饿。更重要的是,外面的雪已经呼呼地下了一整天,他在雪地里便走了一整天,眼下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歇一歇腿。

苏小英在桌边坐定,先掏出几个铜板,仔细数出了四个,从从容容地道:“一碗打卤面,一碗老糟烧。”

这个客栈,来来去去都是穷人,一梅倒也见怪不怪,端着面和酒急冲冲地赶过来,把碗盏往桌上一撞,甩手做出烫手的样子,一边兜生意,问道:“客官要不要来一间客房?只六个铜板,便宜得很,你看外面的雪,下得这样大。”

话很不错,天色已经入暮,那雪下得越发密了,一片一片,有不少都卷到了窗户里面,渗得里头也寒浸浸的。苏小英刚刚从外头进来,自然晓得,于是很镇定地点了点头,却反驳道:“六个铜板,稍微贵了一点。我昨天在前头榆树镇里落宿,那里只要四个铜板,比你整整便宜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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