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慕云喊道:“王大人,我是商慕云!”
王刚微弱地点了点头。
商慕云痛苦地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王刚嘴角抽动,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商慕云凑近他嘴边,方才听到他喃喃的声音:“遗书阮七的遗书被他抢走了”商慕云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会追回来的,你要挺住!”
王刚说完这句话后,头一沉,再无呼吸的气息。商慕云双手抚过王刚的面庞,将他睁着的双眼合上:“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
商慕云站起来,沉沉地走出门口,惆怅地自语道:“我本该想到的,我却忽略了,我害了王大人,害了他一家人。我早该想到,计划一旦被朱寿识破,他一定会来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温若冰奇道:“我们的计划很周密,朱寿是如何识破的?”
商慕云道:“朱寿非一般人,这么多年来,他能扳倒一个个王,而且不留下任何破绽,可见他手段之狠毒,行事之谨慎。我们能想到的,他也一定能想到,我们竟然还以为他已中计了,其实中计的是我们。”
商慕云出了门,大步流星地向西南方疾奔而去。
温若冰追在后方问道:“你要去哪里?”
商慕云道:“吕德公的吕宅。阎一刀对王大人大开杀戒,下一个目标便是吕德公,现在吕德公境况很危险。
商慕云奔到吕宅外,吕宅一片静悄悄的,但是宅中却有一道黑烟冒出。“不好!”商慕云飞快拔刀,一脚踹开了大门。
一股黑烟迎面扑来,天色本就昏暗,此时宅中烟雾缭绕,不能远视。
“吕德公!”商慕云连喊了两声,均无人回应。商慕云来到厅门前,但见门上的白纸上飞溅着斑斑血迹。商慕云怔怔地站在门前,手颤抖地拉开门。门后的情景让商慕云感觉全身的血都凝成了冰,在门后是一大滩血泊,十余具尸体横在血泊中,已没有任何气息。
商慕云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他木然地坐在门槛上。
温若冰走入房中,在一堆血人中找到吕德公,但吕德公已经没有了呼吸。房中的一角有一个木块在燃着小火,发出阵阵黑烟,温若冰将火打灭,但是滚滚的浓烟反而更盛了。温若冰咳嗽两声,退到门槛外,问道:“你确定凶手就是阎一刀吗?”
商慕云木然地点头:“他们皆死于无比凌厉的刀法,能使出这种刀法的,没有别人,只有阎一刀。”
温若冰:“阎一刀杀人后又放了个小火,他想毁尸灭迹?”
商慕云不说话,温若冰只好静静地陪着坐在门槛上,商慕云突然大咳了一口。温若冰醒悟道:“不好,有毒!”
商慕云:“什么毒?”
温若冰一边驱散着烟,一边拉着商慕云往外走:“这些烟有毒!阎一刀不是想放火毁尸灭迹,如果要毁尸灭迹,不会放那么小的火。这是一块毒木,发出的是毒烟。”
奔出吕宅外,商慕云恨恨地道:“阎一刀料到我们会紧追而来,留下毒烟算计我们。他真是机关算尽,处处暗藏杀招。”
“不好!”温若冰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现在性命危险!”
五、最快的刀
“王大人与吕德公被阎一刀杀了,两家人被灭门,阮七的遗书也被阎一刀抢走了,所有的证据都已被毁。”
朱慎思被关在地牢的最里间,囚室由精铁打造而成,坚固无比。商慕云手抓着门上的铁条,懊恼地说道:“我害了你!”
“不是你的错。”朱慎思安慰道,“我们想不到朱寿竟会识破计划,是我太轻率,弄巧成拙,连累了他人。”
商慕云道:“这个生死游戏,一念生,一念死,太凶险,我们玩不起。”
温若冰道:“现在王大人和吕德公皆被灭口了,我们很担心你在这里的安危。”
朱慎思却安然道:“你们不必担心,朱寿决意将我推向会审堂,他不会对我下毒手。相反如果我在地牢里出了什么事,反倒对他不利,我在会审前是安全的。”
温若冰道:“听说朝廷要派两江巡抚周大人下来会审,周大人素有清名,是个铁面判官。”
商慕云却摇摇头,道:“会审要看证据,没有证据,越是铁面判官,越会判定死罪。”
朱慎思黯然叹了一口气:“这只能听天由命了。”
商慕云突然将头撞在铁条上,发出嘣的一声响,商慕云扭头离去。
朱慎思问道:“你要去哪里?”
商慕云:“我不能让你白白送死,无论如何,我要救你出去。”
“你想要劫狱?”朱慎思低声道,“这里守卫森严,固若金汤。”
商慕云摇摇头:“我要找到证据,用正当的方法救你。”
出了地牢,温若冰小声问道:“两个证人都死了,阮七的遗书也被抢走了,还有什么证据?”
商慕云:“证据就是阮七。”
温若冰不解:“阮七?”
商慕云:“既然阮七是自杀的,一定会留下自杀的证据,这是救慎思的唯一办法了。”
温若冰:“阮七是一个孤寡老人,没有亲人,除了那份遗书,还有什么证据?”
商慕云:“所有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有的明显,有的不明显。我们既然失去了明显的证据,就要找出不明显的证据。”
温若冰:“不明显的证据在哪里?”
商慕云:“只有一个地方,唯一的地方。”
商慕云与温若冰来到阮七破旧的小屋外。商慕云眯着双眼,细细地在院子中四处打量,院子破旧简陋,唯一有生气的是角落的一棵银杏树,这是一棵老树,已经有几十年的树龄,茂密的叶子翠绿欲滴。
温若冰不解地问道:“这里已经被我们衙门,还有朱寿的人翻了个底儿朝天,还能剩下些什么?”
商慕云走进小屋里,又四处看了看,翻动着米缸、灶台、木床。商慕云疑惑地道:“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温若冰问道:“什么不对的地方?”
商慕云道:“一种直觉,但是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
温若冰道:“阮七穷困潦倒,家徒四壁,到底还有什么证据呢?”
商慕云道:“阮七在上吊之前会想什么?做什么?”
温若冰道:“他万念俱灰,也许是像你这样默默坐着发愣。”
温若冰又道:“是你想多了,像阮七这样贫困的老人,在南昌城有很多,面对生活的困苦、病痛的折磨,他们只能默默离去。”
商慕云道:“院子和小屋破败不堪,但是阮七却种着一棵生机勃勃的银杏树,这似乎有些奇怪。”
“树?”温若冰看向银杏树,突然惊异地喊道,“银杏树的树干中间有一块不长叶子。”
商慕云顺着温若冰所指,这才注意到,树干中的确有一块不长枝叶:“莫非在树干里藏着什么,阻碍了枝叶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