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留人。”麻七姑身形甫动,许飞扬便紧追上去,依然晚了一步。他见麻七姑提着高大肥胖的郭登如提婴儿,毫不费力,情知她只消手指透力而入,郭登的肩骨立碎,他一身武功也就废了。
“麻法王,请放下郭将军,你带你的人离开。”许飞扬知道麻七姑是给众人一个下马威。如果她想杀谁,没人拦得住,剑仙门主也不能。
“许门主,你会错意了。”麻七姑随手把郭登抛了出去,拍拍手,“老身本不屑和这等蠢人动手,只是给他提个醒,下次说话小心些。并非是向你要求什么条件。”
卫士们见主将被擒,都吓得退去。此时又都聚拢在郭登身边,察看他的情况。
“法王意欲何为?”许飞扬见她不战也不走,一时真猜不透她要做什么。“让我见识见识沈丫头的刀法,不指点她几招我是不会走的。”
“在下和法王也是初识,就请法王先指点在下几招吧。”许飞扬左脚向后,立成虚步,双手握住剑柄,剑尖斜指,正是他这套剑法的起首招式:仙人指路。
“许门主执意要考较老身,老身不现丑也是不行了。”麻七姑一笑后,脸色渐渐凝重,双掌一前一后,缓缓提至胸前,人的名,树的影,剑仙门三字在她心中还是有千钧之重的。
“许门主,我说过这一场是我的,请你让给我。”沈丹馨从后面赶上来说。“小姐,你疯了?这绝对不行。”苗玉惊骇得大叫。
“我没疯。”沈丹馨冷冷道,又对许飞扬说,“许门主,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必让人处处保护我。”
许飞扬感到沈丹馨的怒气已快喷薄而出了,却不明白她为何要发这么大的火。只好讪讪地收势,退到一边。
“许门主,你放心,老身答应你不伤这丫头,就决不会伤她。”麻七姑见许飞扬退去,心头如同移开一座山,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得如同二八芳龄的少女。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娇弱怯怯,若不胜衣的沈丹馨,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这分明是羔羊向猛虎挑战。
沈丹馨左手托着刀鞘,右手缓缓拔刀,一道寒芒四射,仿佛冬夜星月的光芒。
“冷月刀!”麻七姑大吃一惊。她突入屋内抓沈丹馨时,只见一道凌厉的刀光,退出来后全副心神都在许飞扬身上,并未留意沈丹馨手中这柄刀,而今看到这柄刀的形状和特异的光芒,蓦然想到一事。
“好眼力。”沈丹馨拔出刀来,光芒益盛,人人都感到寒气逼人,毛发尽竖。“丫头,这真的是冷月刀?怎会在你手里?”麻七姑的神色又凝重起来。“没工夫和你说这些,看刀!”沈丹馨蓦然一刀劈出,立时一片寒芒罩住麻七姑。
麻七姑不敢硬接这传说中的上古神器,飘身避开。沈丹馨一刀既出,后招续发,其势如江河之决堤,汹涌澎湃,莫可御之。她袅袅娜娜的身影已完全融入那一片寒芒中,看不清刀,看不清人,更看不清刀式,连麻七姑的身形也完全被罩住。
许飞扬看得呆了,他没想到沈丹馨居然学会了如此神奇的刀法,而且能把刀法的精髓发挥到极致,内力的修为也必已登堂入室。他原以为沈丹馨不过是和沈禄或别的家人学了几式庄稼把式,而今他却敢断定:这套刀法已是刀法中的王者,正如他剑仙门的剑法一样。
寒芒怒卷,吹得地上砂石树叶乱飞,犹如一道龙卷风,人人都不约而同退了几步,唯恐被卷入其中,只有许飞扬静立不动,他惊喜之后亦复忧惧,这等威盛无俦的刀法原不适合女孩子习练。他持剑在手,准备一俟沈丹馨招式松缓,内力不能圆转如意,便冲进去接下麻七姑。
沈丹馨恨极了麻七姑,上次她被麻七姑毒网罩住,倍尝屈辱,生死两难,又令自己欠下许飞扬的救命大恩,所以一见面就如对生死仇敌一样,将满腔怒火都倾泻在麻七姑头上。她最擅长的并非是这套威猛无伦的刀法,但心中怒火一冲,便不由自主使将出来。顿饭工夫一过,她便觉得内力已难以为继,不假思索,已弹身退了回来,口中微微喘息。
她身形一退,寒芒尽敛,现出麻七姑来,麻七姑依然站在原处,好像没有动过。沈丹馨收手不战,她既不追击也不动,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仿佛在思索什么。
许飞扬见麻七姑没有追击,这才退了回来。
大战既歇,周遭依然一片沉寂,所有人都被震慑住心神。
“好刀法,不知这是什么刀法?”麻七姑出声问道。
“雪崩刀法。”沈丹馨答道。
“雪崩?”不少人惊讶失声,回思沈丹馨适才那一轮刀法委实像高山雪崩,瞬间爆发,然后便是铺天盖地之势,似非人力所可抵御。
“好刀法,可惜你火候还不到。”麻七姑抬起头,思索着说,“否则这百招之内你已可将老身斩于刀下,以你现在的修为,也技止于此了。再有十招,你必败在老身掌下。”
许飞扬心中暗赞:麻七姑果然是武学的大行家,不单经验老到,眼力也端的惊人。
“未必。”沈丹馨微笑道,“若不然咱们再比试十招?”
“鬼丫头,不愧是商人之女,算盘打得倒精,占起老娘便宜了。”麻七姑笑骂道。
许飞扬恍然失笑,暗道:沈姑娘果然聪明,麻七姑指的是她后力不继时的十招,她而今已调匀气血,再战一场纵然不胜也可保住百招不败。
“那你说需要多少招吧?”沈丹馨挑战似的问道。
“咦?你倒是真想胜了老身好扬名立万吗?”麻七姑心头一怒,绷紧脸道。众人不由心惊,麻七姑名震武林数十年,岂是好相与的,正要劝沈丹馨。
“麻法王,别来无恙乎?”这时从一棵树后转出一人,轻袍缓带,神情潇洒,正是沈家秀,沈禄也随后走出。
“这不是沈大庄主吗?”麻七姑就像一个大人欺负别人家的孩子,突然被人家撞见一般,脸不由得红了。
“法王放着江湖上的大事不做,怎地有闲情帮沈某管教起女儿来了?”沈家秀缓步走到沈丹馨身边,拉住了女儿的手。
“沈庄主,是她硬找上我,可不是我欺负她。”
“看法王这样子,还不知你教中出的大事吧?”沈家秀又缓缓道。
“我教里出了什么大事?”
“说来令人痛心啊。”沈家秀喟叹一声,“贵教主误信奸人挑拨,愣说本庄藏有贵教一件圣物,大起刀兵来索要。法王试想贵教圣物焉有落入本庄之理?在下拿不出,又无法令欧阳教主相信,只好率人出庄避让,任凭贵教中人入庄去搜。不想欧阳教主误触机关,竟”
“竟怎么样了?”麻七姑紧张起来。
“竟被炸死了。”
“胡说!”麻七姑失声尖叫起来,“教主乃金刚之体,怎会被炸死?”
“欧阳教主是否真的一命归天还不敢确实,反正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荣圣使和车法王为争教主之位大打出手,车法王中了一记旋风刀,断了左臂,荣圣使也挨了一记摘月手,伤得好像也不轻。你们教中兄弟也为帮两人夺位大打出手,这两人没人来请法王援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