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六合县流传着达爷的故事。
达爷是清乾隆皇帝时候的人,名字不太清楚,起先人们叫他达某。那时,他还没有太大的名声,只是凭拳术、勇力在地方上有点小名气。
达某后来与南京的大侠甘凤池齐名,人们就觉得他武功高强,非同小可,于是大人小孩一提起达某,无不恭恭敬敬地称道达爷如何如何。
达爷真正出名是在他与一位外地拳师交手之后。
有一天,六合县里来了一位拳师,在街市上拉开场子,摆起架势卖艺。他在场上高高竖起一面旗子,人们老远就能看到旗子上的两行大字:足踢黄河两岸,拳打南北二京。
这位拳师的口气不小,看来也有点功夫。可是达爷却很不服气,你说你天下无敌,我达某就要在这里杀杀你的威风。想是这么想,但他确实不摸拳师的底,他有求胜的急切心理,又怕胜不了给自己和父老乡亲出丑。
达爷先暗中观察了几次拳师卖艺,心中思谋着自己的对策。后来。他暗暗想了一个办法,这办法有点耍奸,但绝对实用,外人也看不出来。
那天,达爷径直走到拳师卖艺的场子上,大声要求比武。那拳师这些天没有找着一个对手,不免有些自得。一看达爷上场挑战,便不假思索地应战了。
几个招式过去,拳师感觉达爷不是寻常之辈,就格外用心,把平生最精练的拳法亮了出来。达爷也自思,这次遇上了对手,也不敢懈担他年轻气盛,步步紧逼,但丝毫找不到拳师的一点破绽。
两人拳来脚往,身子上下翻飞,直看得街上的众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六合城街上何曾有过如此精彩壮观的比武场面?这次达爷可让父老乡亲们大开眼界了。
达爷和拳师打得难解难分,相持了半天,谁也占不了上风。这时候,达爷决定用他的那一“绝招”。
他飞起一脚向拳师踢去,拳师不慌不忙一把接祝殊不知,达爷的这一脚是个幌子,他盼的就是拳师用手将他的脚接祝达爷急忙把脚抽回,这一来却把脚从靴子中抽出来了,拳师手中抓住的只是一只空靴。拳师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对方怎么脱靴了?
就在拳师一愣神的关键时刻,达爷乘机飞起另一脚朝拳师踢去,这一脚不偏不倚,正中拳师心窝,一下子把拳师踢出几步远。拳师登时便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身子就悄无声息了。众人赶快过去一看,拳师居然被达爷一脚踢死了。
围观者都被这爷神奇的一脚惊呆了。旋即狂热地把他围起来,齐声夸赞他:“好功夫!”“神脚!”
其实,众人有所不知,达爷在比武时做了手脚。他的所谓绝招,绝就绝在他穿的袜子和靴子上。原来,达爷在比武前用绫做了一双袜子,穿的靴子也是用绫做的。当拳师抓住他的脚时,他抽脚,因绫袜和绫靴都很光滑,脚很容易退出靴子。拳师因此上当分神,才被打败的。不然,以拳师的武功,绝不至于连达爷的一只脚都抓不住的。
但达爷的神功是有目共睹的。这样,他的名声就更为响亮了。从此,一提到“达爷”两个字,百里之内无人敢不肃然起敬。
盛名之下,达爷多少有点飘飘然,嘴上不说,心下却乐意别人提起他的威名。言谈举止也完全像一位大侠了。自然,真正的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他也做了不少。江湖上的人对他也要恭敬几分,更不用说民间百姓了。
然而,在江湖上,武林中,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强中自有强中手,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是老子天下第一。达爷的名声尽管很大,但他也十分清楚这一点。
这就要说到达爷与几位高人的遭遇。
有一次,达爷骑马去山东。在半路上,前面有一个小孩用车子推着一位少妇慢吞吞地走着。达爷的马到他们跟前,那小孩仍是埋头推车赶路。见此情景,达爷有点恼火。
正要发作之时,那少妇说话了:“达爷来了,怎么不避开让路?”
小孩一听,随手连人带车端了起来,轻轻地放在路边,脸不红气不喘。
这一举动让达爷大吃一惊,他情知这是遇上了武林高手,便不用说什么了。
天黑时,达爷到了一家茅草盖成的客店里投宿。店主人出来迎接,达爷再次惊骇。
原来店主人就是他白天在半路遇见的那位少妇。达爷想不到,他们居然赶在了策马赶路的自己前边。店主人对他笑笑,彼此心照不宣。
第二天早晨,达爷准备离去,掏钱付帐。他想趁机露一手,就顺手在桌子上点起钱来,点一枚钱,就用手按一按,最后把该付的钱全部按进了桌面里。
少妇店主也不说什么,笑吟吟地走过来,用手掌轻轻一拍桌子,就把那些钱给震了出来。然后,她不慌不忙地像玩儿似的把钱数着,一一丢进竹筒。数完,她拿竹筒给达爷看,说:“客官,不多不少,正好。”
达爷不看则已,一看马上面红耳赤。原来,那些钱竟一枚枚地竖立着嵌入竹筒底部了。于是,他再不敢久呆下去,赶紧策马离去。
达爷后来做过十多年山东捕快。奉命到一个山寨捕盗时,他又有一次奇遇。
那个山寨地势险要。寨前峭壁对峙,只有峡谷中的一条坎坷不平的小路可勉强穿行。而峡谷中又有一百多条恶狗把守着,进去的人很难逃过这些恶狗的血盆大口和尖牙利齿。达爷难违官命,只好硬着头皮往里闯。
他简直使出了浑身解数。只见他飞起连环腿,又运起两掌,一阵旋风般的进击,脚踢拳劈过去,有九十多条恶狗毙命,其余的狗四散奔逃。这才算是杀开了一条血路。
再往前走,又见前面陡然矗立着一百几十级台阶,直插云天,隐约可见最高处有人向他招手。达爷一咬牙,纵身几跃,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顶。那儿,山寨里的人早已设下盛宴等着他了。
席间上菜,非同一般。主客都用匕首代替筷子。达爷用口接菜,一下把刀尖咬断,又进糕点,糕点中包了很多铁钉,达爷眼也不眨,张口咬下一口,把铁钉向墙上一喷,铁钉都钉进了墙里。
寨主看达爷顺利过关,这才点了点头,命厨房的伙夫跟达爷下山去交差。达爷没有办法,只好同伙夫从后门出山寨。后门用石板做成,有千把斤重。伙夫用双手搬开石门,让达爷先出去,然后又顺手把石门关上。
达爷从山寨回去向上司交差,想起山上的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不由得后怕。不久,他便自己把双眼揉瞎,辞去了捕快的差事。后来,他在乡里给人讲起这次奇遇,仍旧惊疑不定。
达爷告病还乡后,威名还是不减当年。一天,他带着小侄子去城外茶馆喝茶,听到大路上有铃铛声,就叫侄子出去看看。他知道是谁来了,就吩咐侄子向那个人要他赶骡子的鞭子。
外面果然是个赶骡子的人,侄子按达爷的话去做,惹得赶骡人生了气:“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我这么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