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柄侯更是得意了,一手抓住一根锁骨,手舞足蹈起来:“你将你妻子的两根锁骨拆下来,打磨锋利,却又不惜自残,将自己的锁骨剔除藏在里边,不就是想趁我不备之时,暗中偷袭么?可你怎么就不动脑筋想一想,我金柄侯是何许人,岂容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逞心机?许多年来,我见过的神兵利器不少,但像这般匪夷所思的,当真还是头一个”
突然,金柄侯愣住了,他右手中的锁骨色呈桃红,带着锋利的尖芒,可左手的锁骨却色呈惨白,未经过任何打磨,分明就是阿苦自身生就的锁骨。
“这”金柄侯双手一颤,两根锁骨同时跌落在地。
阿苦笑道:“我妻子的牵机毒既然是你下的,你自然知道这牵机毒究竟是何等霸道的毒药。”
金柄侯惊恐地瞅着自己的两只手,不停地抽搐着。
阿苦一面急剧地咳嗽,一面笑道:“怎么,你说不上话来了?那我便替你说吧。牵机毒,又称百解百死毒,乃数百种药物炼制而成。这数百种药物,有的剧毒,有的无毒,甚至有的可以解毒。当它们按照一定比例调配,药性相生相克,却又维持平衡。任你服用哪一种药物,哪怕是仙丹灵草,也会打破这种平衡,毒发身亡!我将阿若体内的毒一寸一寸地凝聚到锁骨中,制成这根剧毒无比的红玉刺。阿若一直相信,我能制出一件惊世骇俗、冠绝天下的神兵利器。可她如何料到,这件神兵利器竟是用她的性命铸就的。你用牵机毒害死阿若,我必须让你死于此毒,这才算报仇雪恨!”
说到此处,阿苦神情悲苦,泪如雨下。他勉强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惨然一笑:“你的武功太高,我自忖非你敌手,只得先以身试毒,让我的每一滴血液都变成牵机毒,才有机会取你性命!可惜,我使尽浑身解数,竞未能伤你分毫,只道是报仇无望了。怎料苍天有眼,报应不爽,你竟然傻得自行刺破手指,哈哈哈哈”
金柄侯忙用衣袖去擦手指上沾染的阿苦的血迹,却又如何擦得干净?
阿苦笑道:“你不必枉费心机了。我在打磨这三十四根骨刺时用上了几味药。药是好药,都是用来治病救人的,是以这些骨刺莹白如玉,一点都瞧不出含有剧毒的异样。可惜,这些药再加上我的血便是天下绝毒之物。此刻,只怕已在你体内发作起来了。你方才说得不错,铸剑师铸造兵器,须得暗合天地之数。这套骨剌若暗合三十六天罡才算圆满。但人生于世,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又岂能事事圆满?我用爱妻的周身骨骼打磨成这套骨刺,若还暗合天罡之数,岂非天下最没有天理的事情?可惜,你生性凉薄,一念争强好胜,却又如何懂得。这不圆满中自有真情真意,却又远胜你为求圆满不择手段、暴虐无常了!”
金柄侯浑身抽搐不已,脸色紫黑,正是毒发的迹象。他撕肝裂肺地叫道:“来人!来人!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方才那侍女暴毙时,其他的侍女都已逃出大殿去了。那些侍卫也生怕殃及池鱼,都守在殿外。此刻听到金柄侯呼喊,全都贴着墙根缩头缩尾地摸进殿来,却也无人敢动手。
阿苦从地上捡起那根红玉刺,惨然一笑:“我说过,任谁也别想把这根红玉刺从我生命中抢走。”说着向咽喉处一刺,便有一股鲜血顺着桃红色的红玉刺流下来。
阿苦喉咙里“嘶嘶”作响,却是在诉说他此生最后一句话:“阿若,再也没人能将你我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