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掌柜:“三位快快请进。镇上的提辖已经关照我,让我好生招待三位。”
三人进入坐定后,问掌柜:“我们来到九江镇,镇民为何都好奇地看着我们?”
掌柜叹了口气,道:“九江镇虽然大,却秩序良好,镇民安居乐业,很少发生大案,即便发生了,也是在镇上合议解决,很少惊动上面,所以镇民对外面来的捕快见得很少,才会如此好奇。”
听闻镇上发生的案件都是在镇上合议解决,不上报上面,温若冰不禁哼了一句:“死要面子!”
朱慎思却道:“九江镇上确实有这个传统,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上报,这次他们上报叫我们来,看来事情已经很严重!”
掌柜的脸上突然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他将一封书信递上台面,道:“这是提辖官给你们的信,里面是两件命案的案卷。”
商慕云奇道:“提辖官为何不亲自来见我们,而是书信陈情?”
掌柜指着外面道:“这次连续发生两起蹊跷的命案,镇上人心惶惶,都传言是鬼怪索命。镇上的官员都回家躲避去了,他们宁愿不要饷银,也不愿意查这案子,引火烧身。”
“提辖官这次上报找你们来,是嫁接灾祸啊。三位自求多福吧!”掌柜说完摇头走了,留下了三人面面相觑。
“鬼怪索命?—商慕云无奈地笑笑,打开信封,只见第一份卷宗最上方写着一行字:地点,码头边的老桃树下。商慕云站起来道:“出发吧,我们去老桃树下见识见识鬼怪。”
三人来到老桃树下,已经是暮色时分,头上黑云漂浮,而因为昨夜下过大雨,天气有些阴冷,空气里四处弥漫着动植物腐败的气味儿。
在老桃树下,在泥泞的土地上,横躺着一具中年人的尸体。他的胸口上有一个黑洞,黑色的血流满了周围的土地。一群黑蚁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他的身体,在他脸孔、身体里爬进爬出,场面惨不忍睹。
商慕云的眼中透出鹰隼一般锐利的光芒,盯着眼前的一切,他回头向温若冰道:“温姑娘,没有仵作,一切都要你来了。”
温若冰在尸体前蹲下,细细地察看了一遍尸体,道:“他的胸口被洞穿,立即毙命,但是他的身体里却没有凶器,现场也没有凶器。更为奇特的是,老桃树五十步的范围内只有这中年人一个人的脚印,并没有凶手的脚印,凶手是如何办到的?”
朱慎思:“也许是某种踏雪无痕的轻功。”
商慕云挠挠头,打开了信封,道:“这中年人叫田鹏,是两天前的夜晚遇害的。我们去看下一具尸体。”
在镇子东北的小河滩上,横倒着一具尸体,这人倒地的惨状几乎和田鹏一模一样,血肉模糊,他一件蓝色的外衣几乎已经被黑血浸透,令人不忍目睹。温若冰在尸体前细细查看后,道:“他的死因和田鹏一样,这次也依然没有凶器,现场没有凶手脚印。”
商慕云看着案卷道:“这人叫老七,是个鳏夫,平日独来独往,在镇上可谓是默默无闻,他靠在河边捕些鱼虾营生,他是昨天遇害的。连续两天发生两起命案,没有凶器,也没有凶手的痕迹。”
朱慎思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镇民人心惶惶,相信是鬼怪索命了,《聊斋》中岂不是有恶鬼掏胸这一出?”
温若冰:“但是世间又岂是真有鬼怪?”
商慕云一叹道:“我们先去查明田鹏和老七有什么联系,他们在遇害前都接触了哪一些人。”二、端午夜
薄暮时分,晚风夹带着雨后的清新拂面吹来,清爽宜人,但商慕云三人坐在客栈大堂里,却均是眉头紧皱。昨夜调查得到的结果让商慕云三人都大感意外——田鹏和老七两个人身份悬殊,互相之间没有任何交情,最近也并无联系。
商慕云奇道:“我感觉这凶手是个高手,他每一步都设计得很缜密,不露半点儿破绽。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这两人之间一定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联系。而我最担心的是,凶手还要继续杀人。”
掌柜借着倒茶凑上来,说道:“这凶手根本不是人,他是鬼怪啊!”
朱慎思横瞪了他一眼,掌柜又端着茶壶退了下去,在两张桌子远处偷听。商慕云继续道:“断命案通常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根据事件的因果关系去推断,一种是根据案发现场留下的证据。现在的现场证据很少,只能从因果关系推断:是谁要杀他?为什么?而他生前接触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啧啧”掌柜的感叹打断商慕云的话,商慕云转头,看到掌柜正扭头看着窗外,窗外正走过一个体态丰腴的女子。
这女子打着橘黄的灯笼,脚步婀娜地走过窗外,看见有人看她,她亦扭头向着客栈望来,随即妩媚地一笑。她双眉如细柳,鼻梁骨高耸,两颊涂着淡淡的胭脂,随着一笑,脸上盛开着娇媚的嫣红。她看来已经有三十多岁的年纪,相貌说不上绝色美丽,但她却有着一股难以言传的妖艳气质,在一颦一笑间,摄人心魄。
女子对着商慕云又是妩媚地一笑,一股妖艳的气息,顿时向着他直扑来。
“风骚!”温若冰愤愤地低骂了一句。
商慕云问掌柜:“这女子是谁?”
这时女子已经步行远去,掌柜犹意犹未尽地看着她的背影:“她是住在镇子东边的寡妇王牡丹。”
“难怪如此风骚露骨。”朱慎思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田鹏和这王牡丹有染吗?”看着众人看着他,朱慎思补充道,“古语有云,十个命案九个奸。”
掌柜道:“全镇的男人都想和王牡丹有染,但是田鹏这穷棍子,王牡丹又怎么会看得上他!”
朱慎思:“她这么晚打着灯笼外出,是要去干什么?”
掌柜:“今天是端午节,按九江镇的风俗,晚上是要在河中放船灯,祈求一年风调雨顺。每年到了端午的夜晚,小河边都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今年都是这命案害的,大多数人都不敢出门了,只有少数人敢去河边放船灯。王牡丹估计也是去河边放船灯吧!”
商慕云问道:“最近有什么人和田鹏频繁联系吗?”
掌柜想了想,道:“田鹏性格有些怪异,寡言少语,很少与外人交谈。不过前几天田鹏曾和他表哥雷天在我这里,要了一壶小酒、两个小菜,两人低声谈论了半天。”
商慕云:“这雷天是什么人?”
掌柜:“雷天十年前就离开了镇子,据说是去给镖局当了走镖的镖师,最近才回来。”
商慕云心神一动,问道:“这雷天现在在何处?”
掌柜:“我今早见他买了船灯,只怕这会儿也在小河边放船灯吧?你们去河边应该能找到他,他身穿一件蓝色外衣,左脸颊上有一道疤。”
一弯月牙在黑云间若隐若现,映得小河上波光荡漾、月影摇空。河边上人影晃动,人声闹腾,早有善男信女将一盏盏船灯放在河面上,河边仿佛镶嵌着一条金色的彩带。在人群里,雷天蓝色的衣服很是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