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归途(7)

 
雪落归途(7)
2014-05-12 22:06:47 /故事大全

汤仲寅狂笑一声:“可惜谭大侠醒悟太迟了,眼下阵仗,你以为你们还有机会吗?”谭昌虬须一振道:“纵然一死,谭某也要为过河盟剪除你这逆贼!”汤仲寅傲慢地道:“如今你既已重伤,汤某若不能在百招之内取你首级,就愧对血鼎斋的栽培了!”谭昌一愕:“汤某?血鼎斋?”汤仲寅道:“谭大侠记住了,我姓汤,叫汤仲寅,正是二十八宿中的狂虎!”

谭昌至此方知青花堂的日月环就是血鼎斋的狂虎,他扭头对郑凤道:“郑姑娘,胡大叔就交给你了!”语毕,他扬刀直扑汤仲寅。

乌明早已出手。郑龙用蔑视的目光瞟着他疾探而出的双手:“狗贼,你终于还是出手了!”乌明自知有愧,出爪时收了三分力,左爪直取郑龙咽喉,右爪迅速地搭向郑龙的长剑。

郑龙手腕一转,剑身如蛟龙般急旋而出,猛绞乌明的右手五指。乌明微一踌躇,缩回右手,左爪化指,弹在郑龙的剑脊上。他本以为这一记以少阳真气发出的“怒鸦穿树”能将郑龙的剑器击飞,孰料指剑相触,乌明如遭雷殛,被震得半身麻木,不由惊呼:“断玉神功?瑯琊门的绝学?”他自知低估了这个过河盟紫花堂的少堂主,瑯琊门是一个神秘的武学流派,源远流长,相传开山鼻祖是汉末异人于吉,各种奇功绝艺层出不穷,在初唐时还声名鼎盛,后来好像是由于内部派系争斗,才渐渐湮没于江湖,想不到郑龙竟是瑯琊一脉的传人。郑龙冷笑道:“狗贼有些见识,阁下害怕就速速退开;否则郑某拼得一死,也要先拿你祭剑!”

乌明针锋相对地一笑:“阁下纵然技出瑯琊一脉,乌某也未见得惧怕!”这时,他不敢有所保留,四象真气迅疾流转,爪影重重,狂攻郑龙上盘。郑龙暗叹,他的“断玉神功”虽有小成,但武技未必就在乌明之上,刚才一击,他并不似表面上那么轻松,对方的少阳内劲还是拼得他血气翻涌。二人拆了十数招,乌明也未能突破他的剑墙去劫持锦衣老者。

疯癫妇人眼看内外都有格斗,大呼小叫地逃窜出去。而那红斗篷依旧雕像般地伫立檐下,那情状,就好像是还没有这座废院,他已经驻足在那里赏雪了。

齐朗紧盯着红斗篷,杨桐声与洪夜来,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敢有丝毫疏忽。

郑凤亮剑护在锦衣老者的身前,看着重伤之后强忍痛苦与汤仲寅苦拼的谭昌,如果没有他不容违背的吩咐,她几欲弃了锦衣老者与他一同夹击汤仲寅了。

汤仲寅双环如蝴蝶翻飞,占了绝对的上风,若非谭昌仗着深厚的内力和奔雷般的腿法,根本不用三十招就可以令谭昌血溅日月环下。他平时只知谭昌在断水刀上有极深的造诣,此时方知谭昌的腿法并不在刀法之下。即使如此,十招之中,谭昌也仅仅只能攻出一两刀。

“丁亥、甲午、丙辰、庚申,你们四人去助小乌!”齐朗见乌明难以冲开郑龙的剑势,终于下了一道号令。

庭前四个银衣人各自亮出兵刃,冲上台阶,攻往郑龙。血鼎斋中,甲子往往都是作为二十八宿执行任务时的助手,但无一不是通过艰苦的训练,那种训练甚至可以说是残虐、残酷、残忍。乌明亲眼见过一次训练,完颜纵横把十五名候选人驱入一处林子,训练的原则就是有一人把其他十四人都斩尽杀绝,那人才有资格成为甲子中的一名。这种淘汰下来的人,即使最后胜出,往往也是伤痕累累。

郑龙虽然身怀瑯琊门的断玉神功,但对付乌明也颇为吃力,乍增四名强敌,立即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稍一迟缓,他左肋就着了一钩。

乌明趁机掠过门槛,闯人厅内。汤、谭二人搏杀正烈,如果他与汤仲寅联手,相信不出十招,就可以毙杀谭昌。他念及喻君宜,便绕过战团,来到锦衣老者和郑凤面前。

郑凤的惊容中透着决绝之色,挺剑指着乌明。

乌明清楚喻君宜与她萍踪相聚,就已是相交甚深,怜惜地道:“郑姑娘,你逃生去吧!”郑凤讥诮道:“你果然是金寇的走狗,枉费了喻姐姐对你的一片深情。”乌明听她提起喻君宜,心里一颤,尽管他可以自认为这是还完颜纵横、还齐朗的最后一个情面,但本质上他是背叛了喻君宜。

厅口有人惨呼,一名银衣人架住郑龙长剑之时,被郑龙的“断玉神功”震断了肩胛骨,右手钢钩落地。而那银衣人依然寸步不退,单钩挥舞,攻势更猛。郑龙在同一时刻着了一刀、一戟,血透紫衫,被银衣人迫下台阶,退至竹林边再度厮拼。

汤仲寅也一步步把谭昌逼出大厅,只需再有三四十招,他就有把握把谭昌毙于环下。

齐朗遥见乌明和郑凤僵持,怒喝道:“小乌,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乌明浑身一震,惭愧地道:“郑姑娘,对不起了!”他右手疾探,朝郑凤的右腕抓落。

郑风自知今夜将血溅废院,但毫无惧色,长剑一收一削,反抹乌明腰腹。乌明身子一扭,避开剑刃,催动老阳真气,以四象神鸦爪中的“鸦渡寒塘”反扣郑凤肩头。郑凤唯有侧身,方能重新组织剑势。可她知道一旦闪避,对方就将突破自己剑网。锦衣老者不擅武技,又如何逃得过他的魔爪?她玉齿一咬,非但不避,反而以硬对硬,剑光凝成一线,望着乌明的手爪暴吐。这一来,她把自己整个颈子都卖给了乌明。只要乌明这一爪落下,以他的功力,绝对能够扼断郑凤的脖子。

乌明眼见她这般决绝,脑里再次想起喻君宜,也想起琴儿。做了这么多年刺客,他从未伤过女人性命,也不忍对女人下杀手。他略一犹豫,终于收回攻势。他看出郑凤的剑法跟郑龙不可同日而语,既然有把握在十招之内逼退郑凤,又何必取她性命?

郑凤见他放弃了势在必得的一击,喘了一口气,挽了个剑花,刺向乌明心窝。乌明气息从老阳转入少阴,右手立在胸前,冷冷凝视着刺来的剑尖。郑凤也不知他为何突然静立不动,心想:“喻姐姐,不管这白袍少年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了胡大叔,我只有杀了此人。”思绪未已,乌明猛退一步,右手中、食二指夹住剑背,犹如浇铸在他指间一般,再难寸进。郑风立知自己武技跟他相距甚远,霎时欲哭无泪。

乌明铁指钳着剑尖上前三步,就将手一甩,搭住了锦衣老者的肩头。郑凤眼见他指头扣紧了锦衣老者的肩井穴,疾声道:“你这样做,不怕喻姐姐生气吗?”她故意这样大声,眼前危局,唯有惊起喻君宜,制止乌明,方能稳住阵脚,锦衣老者尚有一线生机。乌明脸土青一阵红一阵,辩解道:“我这样做,就是为了君宜。他们的目标只是这胡大叔,郑姑娘让谭大侠他们住手吧,我可以试试让齐大哥放过你们。”

郑凤深知敌人心狠手辣,过河盟更是血鼎斋的眼中钉,就算谭昌和郑龙放弃抵抗,也不会容他们活着走出这座废院。她突地吐了一口痰,冷冷道:“你甘心做金寇奴才,喻姐姐看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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