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身摇晃,鞭耀幽光。
佘舞脸色一寒,话锋如剑,剑走偏锋般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马谦仔细检查尸身后,冷声道:“这儿有字!”尸体手掌贴壁的地方,用血写了一个字,一个端正刚猛的字:龙!
苟钟厉声道:“龙臻,难怪你千方百计邀我们到此,原来是想一个个除掉我们,好独揽大权。”
“苏兄的手指骨早已折碎,根本写不出如此端正的字!”清流香主涂图深谙岐黄之术,再仔细观察后,开口辩解道,“想来是有人要嫁祸龙堂主!”冷眼环视余下几人,语气慎重地道,“若不是的话,那就是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在这洞里,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这一番话,让众人不寒而栗,似乎这火把光焰不及之处,冥冥中还藏着那凶危难测的凶手!
众人几番争论,毫无头绪,人人都有不在场的话辞,难以理出明确的线索,百般无奈下,只好以寻“力量”为重。
当下龙臻扯下鞭子,整理尸身,找出苏业身上物品好与其亲人留作纪念,随后草草埋葬了他。那巨木香主苏业英雄一世,纵横江湖多载,何其豪爽,不想落得如此下场,众人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经过此番变故,众人在行动与饮食上都谨慎起来,却依旧马不停蹄地按图索骥,寻求宝物。
人,还是死了一个!清流香主涂图惨死!
整个人像是从血缸中染出一样!身子摊成“大”字形躺在地上。手掌旁边依旧有字,这次是一个“苟”字,苟钟的“苟”。龙臻见状,对苟钟冷冷地笑。苟钟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不言一语。
数人围着尸体默默无语,相互质疑,等了半晌发现不见佘舞,数人忙分开找,良久归来聚首,均见到对方眼神中冷瑟震惊的神色,他们都意识到一件事:佘舞失踪了!
人一下子少了三个!可路还要不要走?黑沉沉的前方,鬼神难测。粮食与火把将用尽,再这么耗下去,只怕还没找到宝物,数人就要饿死在洞中。
龙臻用舌头舔舔干裂的唇,沙哑地道:“此洞过于诡秘,前面尚藏有什么杀机犹不能知晓,如今粮草也将告罄,不如大伙先暂且退出去,养精蓄锐之后再来!不取得宝物救出总舵主——誓不罢休!”余下数人闻言,颤抖的心一稳,不由钦佩他临危不乱,犹能语调从容,划分计谋。
当下众人收拾好涂图的衣物,草草掘土埋了他。旋即众人火速往外赶,事关性命,何况原路的机关已拆除,知无凶险,自是奔如疾雷。一个时辰后竟快接近洞门,远远看见门沿泻进洞外的阳光,光线虽细小却在极大的程度上刺激数人加速赶来。
门越来越近了。一百步!一箭之地!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数人脸上的神色骤然变得苍冷惊骇,仿佛在隆冬腊月里给人当头浇了一大桶冷水一般。
门!关闭了!门居然关闭了!
是谁?是谁有这么大的力量去关闭这门?
——佘舞如已逃出去,不可能从内往外关门。那么,是开启这门的符石关闭的?可他还留在洞内,不可能连自己也害吧?难道是那在匿身在暗处,摸不清、看不明的敌人?
符石抢先上去,双手对着门大擂大捶,虽打得砰砰作响,门却丝毫未移离半分。
那石门的缝隙,讽刺又诱惑地射进门外花花世界的大好阳光,那一丝丝光线,现在对他们来说已是天大的奢侈!
符石拳头都磨出血来了,兀自不甘心,虚展双臂似要抱门,恸哭不已!余下几人,面无表情,各有所思。
路,还是要赶!不过是回头路而已。
几人听从龙臻的想法,趁还有精力,猛探深洞,若能得到“力量”最好,也许还能潜龙脱困,否则困在这儿也是死路一条!
路,好像无端无终般,绕了又绕,小腿都细了几圈了还没走到尽头。好在路上已没机关了,似乎设计机关的人认为前面设计的机关已足够阻挡入侵者了。粮食一天天减少,符石一顿可食头牛,对此窘境也不得不缩减自己的食量。
终于,粮食,全部,吃光!
几人一脸饥色,那符石身高体壮,苟钟色迷迷又凶狠狠地盯着他的身子,不住地咽口水。
马谦质问苟钟:“苟老五你不是自称什么‘盗墓圣手’吗?为何我们会陷此困境?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他积累多日的怒火,终于在这困窘之时爆发出来了。苟钟脸色惨白,不想发怒,免得浪费体力,冷冷地道:“鬼知道!”气得马谦鼻孑L喷烟!
走着走着,数人竟兜回埋葬涂图之处。莫非凶手有意安排他们走到此处,好一一击杀之?此处是他们葬身之所?
数人早已神伤心倦,走到此处,看到涂图之墓更是心神一震,疲倦之意潮卷而来,几乎一躺下就昏睡过去。间或清醒过来,玩弄身上携带的天地会令牌,疑惑自己入会行侠是对是错?天地会的主旨是救苦救难,可如今自己这般苦,这般难,谁来救自己?倘若没进天地会,就不会有今日之厄吧
数人思忖未了,被一阵“吧唧吧唧”的声响震醒,几人于极寂静之际听到这声,无疑雷打耳边。几人悚然,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把火把汇聚到声响处一瞧
浑身邋遢的苟钟,匍匐在地,嘴巴大开大合,对着一具褐色的尸体使劲地咬嚼,嗞嗞有声,引人背脊发凉
符石定睛一瞧,惊骇不已,饥不择食的苟钟竟将涂图的尸身拖出来啃食,怒得他双步一错,铁拳大挥,就要给苟钟一顿教训。
苟钟进餐后恢复体力精神,符石一拳打在他驼背上,不过是给他挠痒痒。他一个“懒驴打滚”滚开后,跃身而起,手中洛阳铲恶狠狠拍过去,将符石拍得撞向旁边一石柱。
那石硅上掩盖的破布脱落,露出嵌人中间的玉雕的小塔。
玉塔上有上二下五一共七个令印。
“慢着!别打!”龙臻嘶声大喊道,“到了!宝物在这儿!我们天地会的宝物在此。”这几句无头无尾的话本来是凌乱不清的,可是话中“宝物”二字还是令苟钟与符石两人罢手。
马谦持火把走近照明,道:“原来如此!总舵主给我们令牌原来另有妙用。”好在当时掩埋苏业尸身时又拿回他的令牌,当下从涂图尸身上搜出令牌,将七人令牌分别按进那玉塔的印模上。
洞中传出一阵“咔啦啦”艰涩的齿轮转动声,几人却觉此音美如玉旨纶音。“啊!”一声惨叫很不谐调地喊出,原来是苟钟将洛阳铲深深地插进符石的后背,手腕一抖铲柄后,再狠狠地掏出来,铲上是一颗尚在跳动的心。
血腥的气息在洞中撩拨每个人深藏在身体里的野性。
符石回首一顾,浑身抽搐,无力反击,凄然倒地。苟钟嚣狂地道:“世间之巨力是我的!”面向马谦,阴沉一笑,迈步就要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