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裘女子微微咳着,面对着这僵尸般的杀手,却只是淡淡而笑:“盗神也是人,也是要结婚的,他碰巧喜欢上了我,而我也碰巧喜欢他,这不是很理所当然吗?”说着,便向孙桐走近了两步,“你若是不信,可以看看我手上的这枚唐门之宝松绿藏针戒,这可是我们拜堂时,相公亲手替我戴上的。”她一边说,一边抬起捧炉的一只手,纤指如兰,向孙桐伸了出来。她的指尖才一伸出, 但孙桐一听得“唐门”二字,立刻如临大敌般,连手中的杜溪沙都顾不得,立时挥剑成圆,舞起一团剑光,护住自己全身,向后疾退了过去!
然而,他这般警惕防卫,对面那女子却没有丝毫动静,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孙桐一退七步之下,便离了杜溪沙几步,便在这一个瞬间,本来安稳如岩的铁吟风突然闪电般上前,抓住杜溪沙的身子一带,落在了白裘女子身侧。
白裘女子侧头看着他的脸,秀眉微蹙:“瞧你,才几日,又瘦了这许多,”又低头察看他身上裹着纱布的伤口,心疼道:“你和捕神郭定一场大战,两败俱伤的消息,江湖上早已传开了,我实在是担心得很……”伸出手去抚他胸口渗血的地方。铁吟风疼得一皱眉,却强咬了牙关,白裘女子忍不住两眼滴下泪来:“你都答应过我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怎么还要这么逞能?”
“我……”面对白裘女子的诘问,七尺昂藏的盗神铁吟风也无法应对,只是道,“伤得不重,郭定踢我的那一脚,也只用了七成功力……”
“七成?”白裘女子皱眉嗔道,“传说捕神郭定号称‘风火流星腿’,他那一脚下来,连一头大象都可以踢死。上次你被他踢中腰部,说他只用了五成功力,都足足在床上躺了半月……”铁吟风听她说这句话,脸色倏地一变,却已来不及阻止。
果然,那边呆怔了半晌的孙桐已经哈哈大笑起来:“被郭定用五成功力踢中,就得休养半月,这么说 “这次他用了七成功力,你这伤,只怕伤得更重,”一边说,一边重整威风,踏前两步,手中的剑又慢慢抬了起来:“能撑到现在,对于盗神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铁吟风扶着白裘女子,此时却忽然口中吐出一口紫血,被郭定踢中的淤伤,迟迟无法化去,饶是他身子如同钢浇铁铸,在僵尸剑孙桐面前,苦苦支撑到现在,已几乎撑不过去!白裘女子只觉得他扶着自己肩头的手一紧,跟着无力的松开,慢慢低下头来,显是在极力忍受体内的痛苦。
孙桐瞧着铁吟风,面上得意之色更盛,将剑指着他,又向前挪动了两步,白裘女子面色一冷,将中指上戴着的松针藏绿戒的手指对着他抬起,道:“你想尝尝唐门暗器松绿藏针戒的滋味么?只要机关一开,百针齐发,滋味可不好受!”
孙桐扯动唇角笑道:“你现在再要骗我,可就不容易了!松针藏绿戒机关极是机巧,非唐门中人不能打开,所以即使落到了外人手里,也等于是件贵重的废物而已,我又怕个什么!”一边说,陡的暴起一剑,对着铁吟风胸口直刺了过来!
他这一剑毫无招式,只是平平的一剑疾刺,却又准又快,白裘女子一声惊呼,那一剑刺入铁吟风胸肋,从后背穿了出去!
便在这个时刻,一旁的江连猛的冲出,一头撞上孙桐的腰肋,在他身上又扑又打。孙桐连忙想要回剑,剑身却被夹在铁吟风胸胁之间,用力一拔,却被他肋骨卡住,没有拔出。孙桐嘿嘿一笑,面现阴冷之色,陡的手腕翻转,带动剑身在铁吟风体内一搅,铁吟风眉头紧皱,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
剑才拔出一分,铁吟风忽然伸出左手,五指用力握住剑身,将那剑牢牢抓住,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下,大颗地滴落在地上。江连尽了全力的在孙桐身上扑打,铁吟风忍不住嘶声开口道:“傻瓜,你为什么不用刀?”
江连这才想起,自己刚上任捕快,也有了一柄腰刀,只是从未用过,情急之下竟然忘了。连忙依了言,摸到腰间,一把抽出雪亮的钢刀,刚刚举起,却听孙桐冷笑一声,突的松手撤剑,在江连腕间一扣,那柄刀转眼便落到了自己手中,他将刀一挥,刚要一刀朝江连的脖子上斩落,突的觉得胸腹之际一阵闷痛,险些连刀都举不起来。
低头一看,原来是那江连竟然伸出两根手指,在他胸口的神道穴上点了一下,这下只觉半身酸麻,心想瞧不出此人竟是位深藏不露的点穴高手,他要是再上来点自己一下,这条命便要报掉,连忙一纵跃起,将铁吟风身边的白裘女子一把扯了过来,拿刀抵住她脖子道:“孙某今天不跟你们玩了,有种的到荒木堡决一死战!”
铁吟风急道:“你把她放下!”孙桐冷笑道:“你说放就放?尊夫人想当人质,就让她好好尝尝当人质的滋味好了!”说罢,便拖着白裘女子的身子,去得远了。铁吟风却还在对着他们的背影叫道:“她身子有病,你若苦了她,他日铁某必不放过你!”一句话说完,突似全身被抽空了般,伏在地上,再也起不来。江连走了过来,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道:“喂,你不是真的不行了吧?”
铁吟风倒在地上,也懒得睁眼看他,有气无力地道:“我死了,岂不正合了你的心意,抓住我铁吟风,可是大功一件,你回去,名利地位全有了,那时,再没人敢叫你小捕快了。”
江连听他这样说,起先心头一喜,转念看到铁吟风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内心倒又不忍起来。于是拍拍他的肩膀,禁不住柔声道:“小铁,别担心。还有我在呢,我一定帮你救出尊夫人,再将你缉拿归案。”
铁吟风简直哭笑不得,只想自己若没受伤而死,气都怕被面前这人气死了。当下也不做声,闷了半晌,忽似想起了什么,对着江连道:“这么说,杜溪沙身上的穴,你也是不会解的了?”
江连挠挠脑袋,道:“这个么,我虽然不是很会,不过在她身上摸索着多试几次,总会找对穴位的。”铁吟风看了杜溪沙一眼,只见对方虽不能言,一张花容却早已吓得失色,连连将头摆来摆去。
铁吟风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心想怎么碰上这么个糊涂虫,只得道:“你去找辆板车来。”江连道:“找板车做什么?”
铁吟风在地上哼哼道:“你若再不把我拖去找个郎中治一下,就只用去棺材铺给我买口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