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战的……是一具偃偶!他骇然抬头,看到失神的人们停止了动作,眼神茫然地站在水中。无论这妖孽是什么,起码这骇人的夺魂舞可以停下来,那么沈叶她一
他愣住了。沈叶自视野中消失了。
一双冰凉的手环过他颈项,柔软的身体轻如羽毛,伏在他背上。
“啊,传说中的执剑九式果然美得让人神迷……”那微微沙哑的声音说,依旧婉转悦耳,只是带上了丝丝诱惑,“而且实在让人喜出望外,这煌煌令天地为之失色的一剑,居然是为救我而刺出。不知师尊看到,会作何感想呢……”
钧尘脑海一片混沌,直觉地转身挥剑。沈叶松开他向后跃去,落在一丈外的莲叶上。胸前系带被剑气冲破,褴褛的领口绽开,露出洁白平整的锁骨。
钧尘怔然,喃喃道:“你……是男人……”
少年倾目一笑,满湖潋滟尽在眼中。他抬指拨弄颈中玉坠:“少侠你……该不会想和沈家小姐结下佳缘吧?本来也许真有可能,但可惜,她拼死想来报信,逃过了死亡之舞,却没逃过偃偶的追杀。我也算代她传讯……”
钧尘瞪着她,只觉羞愧和愤怒从胸腔冲进颅脑,拔剑向少年扑身而去。少年自腰间抽出一物抵挡,“哗”地展开,居然是与刚才红衣偃偶使用的一模一样的绢扇。他大笑着且战且退,身法轻盈如花间流萤:“哈哈哈哈,没想到师尊看中之人,竟然长着颗榆木脑瓜。城中人分散各处,怎可能被遥不可视的舞姿吸引而来。能幻惑他们的明明是另一样东西。”他便扯来片柳叶,按在唇上,悠扬似笛的哨音随风而起。
千里传音。钧尘这才明白过来,操纵众人的并不是红衣偃偶,而是那无孔不入的,自他背后传出的草笛之音。
然而已经晚了。少年一手执叶,一手拂扇,身形折转,步履翩跹,在莲叶之海中应天而舞。僵立的人群也随他动了起来,再次开始迈入水中。
“住手!”钧尘举剑连刺,但就像在与鬼魅战斗,剑剑都被闪过。
少年轻笑:“怎么了,为什么不使出执剑九式?”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执剑九式?”钧尘诧异,未及思考,脚下突然迟滞。他低头,发现莲叶下的湖水沸腾般扰动,几枝粗壮叶茎从水下穿凿而来,游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双脚。
那清秀如女子的少年竟欺身上前,一手握住他手腕,一手托起他侧颊,幽幽叹了口气:“就算你笨得像头驴,有件事还是非得你来做不可……你不觉得奇怪吗,被诱入湖中的人们为什么转眼就死掉了?”
抚在钧尘颊侧的手突然施力,未曾预料的强大力道将他生生向后按倒。与此同时,数十条莲茎暴然出水,在空中交织编绕成纺锤形的网笼,将钧尘缠绕其中。网笼囚禁着钧尘,轰然向湖底坠落。
钧尘奋力挣扎,却被笼索拖着下沉,少年立于水面彼端的莲叶上,静静俯视,神色竟掠过一缕幽怨:“去吧,水下有你最想看的东西。”
四
“啊啊啊啊啊——”荆南发出撕肝裂肺的惨叫。
夏侯彪叹了口气,拍拍身旁抱着黑豹脖子闭目惨叫的人:“荆南医师,不用惊慌,我们到了。”
荆南悻悻然睁开眼,脚下果然有了坚实可踩的石地,他与那个外表貌似靠谱的大个子将军正身处在一四五米高的洞穴里。洞的一侧透进些微光线,那是入夜不久的星光。另一侧,则是深不可探的漆黑。
荆南沉下脸,但他也断然不敢有独自转身潇洒离去的念头——洞穴之外,是百丈深渊。龙河从渺远的峡谷底怒吼奔腾而过,巨河在夹河峭壁间看起来简直像是一脉溪流。
而那黑豹刚才带着他纵横跳跃在峡谷之间,半步闪失就尸骨无存,完全不顾“畏水”是荆南最大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