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你和初恋情人有过出轨的事吗？”
“没有。”
“你和女同事有过出轨的事吗？”
“没有。”
“你和女同学有过出轨的事吗？”
李嘉在这个问题上有了强烈的反应，图谱波峰一下子就扬上去了。
不出我的预料，李嘉的回答越来越没有底气，到了这个问题干脆不吱声了。在实际测谎中，语言并不是必需的，整个测试过程，受测人完全可以一言不发，始终保持沉默。但为了节目的收视率，我们要求嘉宾必须回答每一个问题，否则算是犯规，是得不到一分钱奖金的。
主持人提醒道：“你必须回答这个问题，否则就等于弃权，你明白吗？”
李嘉的汗珠已经冒出来了。
录制现场有两块大屏幕。一块显示嘉宾或观众的近景，另一块上，测谎仪的图谱清晰地显示在大屏幕上。
“你和女同学有过出轨的事吗？”主持人再次询问了一句。
“没有。”李嘉终于开口了。
“你确定吗？”
“我再想想。”
所有的观众都看清楚了，李嘉的隐私已大白于天下。
程军通过对讲机冲2号机位摄像师道：“镜头一定要瞄准彭娜的脸。注意切换。”
节目对彭娜面部表情的直播持续了30秒。
“想清楚了吗？”
李嘉从现场观众的反应猜到了结果，也许是奖金的吸引在起作用：“有。”
“你确定？”
“确定。”
“好，我接着提问。”
一个小时的时间，李嘉回答了全部问题，并没有说谎，也就是说李嘉成为了第一个可以领走奖金的幸运儿。
观众还没有散完，小两口已经当场翻脸，就在后台吵起来了。
彭娜扇了李嘉一个耳光：“你这个骗子！还说只爱我一个人。”
李嘉说：“我不是骗子，我和她根本就没有感情，只是逢场作戏。我心里爱的只有你。”
“你放屁！劈腿了还说爱我，把我当傻子吧！”
“没有，我没有骗你。”
程军按捺不住节目成功的兴奋，对两人吼道：“他妈的！找什么事儿，要吵回去吵去。”
李嘉见老板发了话，想拉着彭娜出去，彭娜甩手不让他拉。
李嘉百般解释也是无用，他现在有了分手的底气了，说：“分手就分手。你家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吗，你妈嫌我没房子，你爸嫌我没房子，你也嫌我没房子。老子现在有钱了，马上就买一套房子。可我不要你了，我就是有二心，怎么着了。”
“你无耻！”
“我就无耻。我愿意。”
李嘉领奖的场面也进行了直播。
李嘉开始是不同意直播的，但他签的合同上有一条：“在领奖等环节上要服从节目制作方的安排。”他只能妥协。
看得出来，李嘉的精神头很复杂，既有不高兴，还有兴奋在里面。这让他的脸变得有点扭曲了。
这样的小伙子真让人有点害怕。
首场节目播出后，好评如潮。这样刺激的电视节目在国内大概是第一次出现，对观众的震撼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经专业公司调查，这档节目的首场收视率为2.6%，重播时就上升到3.3%，在国内电视界，这是极为不错的成绩。
程军说太他妈的过瘾了，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抱住我说：“真有你的，那些目标题，个个问到点子上，好像你亲眼看到那小子乱搞似的。”
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他妈的太混账了，是我生生拆散了一对小鸳鸯，与生俱来的道德感让我充满了内疚。
程军在聚贤德摆了庆功宴，两桌。一桌是制作人员，一桌是我、喻汉洋等人。
程军来回敬酒，作为老板，也被人轮流敬，一圈下来，一斤半白酒就进肚了。程军属于喝高了话多的人，用手指着我问：“刘大师，哪个傻×说‘人之初性本善’来着？”
我说：“不是傻×说的，是孔老夫子说的。”
程军大着舌头说：“对，孔老夫子就是个傻×，天才的傻×啊。”
我只喝了一杯酒，就到了院子里。也许，从专业上来看，我出的题目非常成功，从收视效果来看，甚至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但正因为如此，我愈发感受到了一种隐隐的罪恶感。
第八章
新任市委书记陈其亮要到公安机关视察指导工作，这是陈书记首次对公安机关进行的视察指导，意义重大。对此，市公安局高度重视，接待准备工作包括三部分：一是工作汇报方面，除了撰写文字汇报材料外，还专门让宣传处拍摄了汇报专题片，这种形式非常新颖，足以让领导耳目一新。二是局里内务和环境整治，特别是将陈其亮的名言“马上就办，一刻不等”制作成墙贴和桌牌，上墙上桌，成为市局办公楼“警营文化”的一部分，这反映出了牛玉国的政治嗅觉极其敏感。三是近期工作方向的调整。陈其亮干过政法委书记，热衷社会治安整治，营造好的经济发展环境，流传多年的“陈整治”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对此，牛玉国专门安排指挥中心以110接处警数据为依托，梳理出了全市治安混乱和落后地区，适时启动了社会治安大整治工作“百日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