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谎师(50)

 
测谎师(50)
2016-03-02 13:11:51 /故事大全

曹洪亮很不高兴,晚上拉着我去喝酒。他没找别人,只找我,我心里很感动。人在失意的时候,下意识地会找最亲近的人倾诉。

菜没上的时候,曹洪亮自己先整了一杯,一句话不说。近期,市局都在风传马上就要搞人事调整了。这个关键时刻,牛玉国把曹洪亮支出去,对他很不利啊。看来这个徐亚杰有点道道啊,怪不得曹洪亮说他攻牛局的关。

“牛局到底什么意思啊?你帮我分析分析。”曹洪亮说。

我不好意思说曹队的风格不太符合当前的要求,就说:“公安部、省厅的要求都是去基层刑警部门的骨干,好去加强人家的力量。这是表明领导格外看中你。”

我这解释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曹洪亮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我让你帮我分析,你倒骂起人来了。我曹洪亮是骨干,他徐亚杰就不是骨干?这事,应该让徐亚杰去。”

曹队终于提到徐亚杰了,我心里明白,让曹队最不忿的不是他援疆,而是让徐亚杰主持工作。就说:“曹队,老徐也得意不到哪里去,您不就去三个月嘛。三个月回来,主持工作的还是您。”

曹洪亮笑了:“那可难说。树林,你还没看出苗头来,在牛局心里的秤上,我已经‘减肥’了。”

曹洪亮心情不好时容易喝高,我怕他喝多,就压着节奏,一个多小时才喝了半斤。

小酒馆里的电视里播放着电视剧《甄嬛传》,客人们都看得入迷,不时叫好。演到孙俪被迫出宫那场戏时,曹洪亮说:“树林,你说这官场上的你上我下和后宫女人们得宠失宠有什么区别?都他妈的一个劲儿。”

我说:“曹队看得就是准,其实,我们和那些妃子们一样,都是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可怜虫。”

曹洪亮接着说:“职场之上,我们和太监真的没啥区别。”

“区别还是有的。”我实在不甘心做个太监。

“有个屁,都是最珍贵的东西被人割了。你现在还没有职务,等你有了,而且想要更大的职务,你的体会就深了。”

曹洪亮不高兴,搞得我也不高兴,从某种程度上,他失意意味着我也会失意。曹洪亮做了刑警队的一把手,对我最有利。从工作层面讲,他和牛局长一样很重视新技术,比如测谎,拿我当个人物。从私人感情层面讲,曹洪亮对我不错,一直没拿我当外人。如果徐亚杰做了头儿,当然不会像曹洪亮一样拿我当个心腹。所以,我一百个支持曹洪亮早点被提拔重用。

“现在,牛局对你印象不错,你可一定要把握好了。”曹洪亮提醒我。

我没好意思提前几天刚陪牛局暗访的事儿。现在看来,牛局当时让我陪着,临时抓人的可能性小,专门找我的可能性大一些。我的心情马上好了起来。

“我们局里这么多人,除了综合口,有哪个民警能接近一把手?特别是我们基层所队,一般民警连分管局长都难接触,你好自为知吧。”

曹洪亮走后,徐亚杰对这次主持工作的机会很是上心,按照市局社会治安环境大整治工作方案的要求,铆足了劲狠抓破案会战和追逃行动,成效显着,但事情的另一面也显现出来了,那就是队伍很疲劳,民警怨言很大。刑警队搞行动一定会拉上派出所,派出所不能不听,也很有意见。不过,局领导,特别是牛玉国看不到队伍的怨言,对刑警队取得的成绩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对破案会战这一块,徐亚杰要求内勤胡艳每三天上报一次行动战果汇总情况。对战果报告的数字,徐亚杰常常说改就改,看得胡艳直脸红,比如出动警力128人次,车辆56台次,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8名,徐亚杰认为抓获数少,就直接在8前面加了个2字。一次胡艳对我发牢骚说,这么个改法,我还统计什么,直接编个数算了。我说那可不成,改是领导的事,但改前的数字一定要真实,领导改时才能掌握真实情况呀。

群众看公安,就看破案。破案需要线索。徐亚杰要求我们每月都要上几条线索。

徐亚杰本人也给自己下了任务,他和市局情报处的关系搞得不错。情报处有情报资源,在重点人员管控方面很有一套。和他们搞好关系,对破案很有好处。不久,情报处的人告诉他一个线索,有个本地的盗窃和涉毒前科人员一个月内住了十三次宾馆,肯定有问题。徐亚杰带人赶到那宾馆,让服务员开了门,屋里没人。一搜查,竟然搜出了2000多克海洛因,够枪毙的料了。几个人就在屋里等人回来,等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捂住了。徐亚杰主持工作来了个开门红,为此,专门写了材料报到了牛玉国手里,牛玉国也专门作出了表扬性的批示。第二星期,刑警队在情报处的配合下,又侦破了一个价值上亿的诈骗案,很快得到了省公安厅厅长的批示。徐亚杰高兴地说:“你们说说,我们刑大猴年马月得过厅长的批示。”

对追逃这一块,徐亚杰的要求是要在三个月的时间完成“清仓见底”行动。近两年,刑警队因种种原因已经积压了一批逃犯,包括两名杀人在逃的始终没有抓获。如果如期完成任务,等曹洪亮回来时,全市的重大逃犯已经清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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