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心疼的真相
“表哥,咱们秀湖的情况,都在你心里。我们杀的这些个老板,他们在你们眼里,一定是对咱县的经济发展作出重大贡献的能人。尤其是县里的领导,更把他们看成宝贝,报纸上电视里经常介绍他们的事迹。可是老百姓,特别是住在秀湖附近的平民们,又是怎样评价他们的?老百姓是天天在骂娘啊。秀湖过去是怎样的?那真的是湖光倒影,清水澄碧。我小时候还天天在湖里洗澡,那时候渴急了可以将凉水喝进肚里。现在呢,秀湖已经是黑湖了,鱼虾死绝,臭不可闻。
我家世代本是渔民。我父亲母亲一直在湖里打渔为生,他们靠打渔把我养大,供我上学。我们深爱这秀湖,这是我们的生活之湖,也是生命之湖。可是短短几年,沿湖岸建起了那么多工厂,其中有几家是严重的污染企业,像凌年丰的印染厂、蒋家林的电镀厂、高云飞的制漆厂、张虎生的助剂厂,特别是宋远宏的远大集团,好几家化工厂,不仅排放大量烟尘,更是有毒废物排泄的大户。这么多厂到底排泄了多少有害物质,根本就说不清了……“
小羊说到这里,郝勤忍不住插了句嘴:“这的确很严重,可近些年县里也有很多措施,对企业的环保问题也抓得很紧哪……”
“可这有什么效果?还不是嘴皮子功夫。”小羊反唇相讥,“县里大张旗鼓地宣传环保,电视里今天说老凌的企业排放达标,明天说老蒋的企业环保意识增强,但现实又怎么样,湖水依然在不断恶化。我们从中学到大学,不止一个政治老师说过,资本家的良心都是黑的,他们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为了利益最大化,根本置环境和其他人的命运于不顾。工厂破坏了环境,沿湖而居的百姓,不仅得不到任何报酬,还要受到更大的损害。两岸的农家因为水不能灌溉庄稼,就没法种田,只好撂荒,以打工为生。而我们渔家呢,打不着鱼了,也只能放弃世代传承的祖业,上岸谋生。可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悲惨的是,人生活在这种有毒的环境中,原本健康的身体,也受到了严重摧残。城里人可以喝到自来水,乡下人也陆陆续续在建水塔,可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家,父母吃不到自来水,依然要从这湖里汲水,饮用做饭。最原始的方法就是加点明矾,算是澄清一下。可是这里面的各种毒物,特别是重金属元素,是无法澄去的。为什么我妈妈只有三十出头就得癌症去世了?为什么我爸爸不到五十也会得不治之症?
“我妈妈死的时候我还没考虑到环境的因素,但我爸爸一死,我就开始相信不是偶然,确实是污染毁掉了他们。我在我爸爸死后做了一个调查,发现沿湖的百姓得不治之症的比例,比以前高出近十倍,真是触目惊心。而我认得的这五个人,他们的命运都跟我一样,父母都是不治之症而死。”
郝勤又忍不住插了一句:“可是俞淑萍的父亲,不是这样死的啊……”
“可她妈妈是这样死的。其实,俞淑萍读大学时,几次给县长写过信,诉说环境污染问题,希望县里痛下决心,关掉一批污染企业,可信都石沉大海。她甚至给国家环保局写过信,也在网上发过帖,揭发过这种污染犯罪。可有谁重视呢?直到她妈妈去世,她再也忍无可忍了。报复,就是她向我们提出来的!”
这大出郝勤意外。他根本不会想到这种疯狂的主意还是由凌年丰的亲生女儿提出的。“不会吧,她一个姑娘家……况且这里面有她亲生父亲……”
小羊轻蔑地一摆头:“俞淑萍根本不想认这个父亲。她恨死凌年丰了,当初他这个有妇之夫花言巧语地骗奸了她妈妈,这才有了她。但凌年丰却不想对她母女负责,她妈妈是个要强的人,生下女儿就一个人抚养。俞淑萍跟妈妈相依为命,妈妈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本来不想去蒋家林的企业,但为了报复这些黑心资本家,她听从了凌年丰的安排,去了蒋家林那里。”
郝勤问:“可是,俞淑萍不是跟蒋家林的儿子蒋兵谈恋爱了吗?她怎么还会有心害死自己未来的公公呢?”
“恋爱倒不假,那是蒋兵疯狂追求她,她假意答应的。她曾对我说过,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杀掉这批黑心企业家,既是为了报妈妈被污染害死的仇,更是为了沿岸千百弱势的老百姓不再受污染之害。这件事无论成功与失败,相信都会是对只顾发展不顾人民身体健康的社会一个警告。只有豁出去杀人,才能让害人的人停止他们的祸害行为。”
郝勤沉默了一下,凝重地点点头,说:“没想到,这几桩凶杀案的动机,竟这样残酷。关于这一点,就说到这里吧。现在说说你们是怎么行动的。从凌年丰开始吧。”
“好的。”小羊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然的开口道,“我认识了梁、吕、杨、金和俞,我们的爱和恨完全一致,爱我们的家乡,爱我们的山水,也爱家乡的父老乡亲。我们恨这些只顾赚钱的黑心老板。我们决心用更凶恶的手段,铲除这些害人精。六个人取了这么几个绰号,表明我们也抱定了必死的信念。这几个人,都想方设法进了几家公司。小梁在凌年丰的公司里。我们第一个拿凌年丰开刀,就是小梁提供的情报。凌年丰每隔几天就会开车去邻县,半夜会经过盘山公路。那天夜里,他向我们通报了凌年丰出发的消息。我和小金赶到盘山公路,选了一个弯道处。在这个地方,所有过路的车都将慢速通过,这是最佳的动手地点。果然半夜里凌年丰的车来了,我们顺利地实施了计划。”
“计划怎么实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