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第三天辅导员就把我和夏小碎叫到了办公室,让我们说明情况。我轻松地看着夏小碎,心想她会把一切说清楚的。没有想到夏小碎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咬紧牙关死不开口,后来被逼急了,还生硬地顶撞辅导员:“你管不着!”我急了,她这样,我如何脱得了干系?于是,我红头涨脸地恳求夏小碎:“夏小碎,你快告诉辅导员,从头到尾不关我的事!”夏小碎扫我一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就这三个字,真相她仍是只字不提。她这不是要害死我?我气急了,冲过去攥住她的胳膊,大声喊:“你说,不关我的事!”“不关你的事,难道关我的事?”一个胖子一边这么油腔滑调地说着一边慢吞吞地走进来。我一看是又肥又蠢的系主任,心里更是气恼,可是他是系主任,我一个学生又能怎么样他?所以只好再次冲夏小碎吼:“说呀,你哑巴了?”夏小碎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我简直要疯了,我也真是疯了,因为我竟然失去了理智,狠狠地甩了夏小碎一巴掌。这一巴掌相当重,夏小碎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板上。我没有看她,愤怒的泪水把我的眼睛漠糊了。我一头冲出辅导员的办公室,冬冬地跑下了楼。我不知要到哪里去,只听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你完了!你完了!一星期后学校的处理决定就下来了,我和夏小碎双双被开除了学籍。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敢告诉家里人,就漂在这个城市里。因为要吃饭,我到电脑城利用自己所学的知识给人装电脑,装一台机器五块钱,我一天装十台,挣五十块。后来,老板看我是可造之才,把我派到广州,出任那里的经理。这时,我才敢把我的事告诉家里。家里当然是气得不行,但事已至此,他们又能怎么样?”
刘明说到这里,把杯子里已经冰凉的咖啡一饮而尽,双眼瞪着刘维维:“这下,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是不是特满足啊?嘿,王子,张量志,你俩过来一下。”刘明突然起身招呼另一张桌子上的两个人。那两人走过来,刘明对他们说:“请你们告诉这位小姐,我这个月是不是一直活动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没有离开过半分钟。”王子和张量志疑惑地望望刘维维,说:“是,这个月我们加班,都住在公司。”刘明夸张地和他们握握手,说:“你们忙吧,谢谢你们做我不在犯罪现场的证人。”他把脸转向刘维维,有些厌恶地说:“走吧,看来你这个蹩脚波罗还得继续追查下去,但愿你成功侦破此案!”
刘维维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理由坐下去,她尴尬地站起身,说,“对不起,我先走了。”
刘明手里转动着自己的空杯子,没有理睬她。
九
火车到站时已是华灯初上,刘维维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下火车,没有想到张初竟在站台上等着她。看到她,他摇动着一只手走过来,温和地问“回来啦”,说着殷勤地从她手里接过了行李箱。刘维维讶异地看着他,见他已拉着行李箱先走了,忙追过去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出去而且今天回来?”“小碎……”张初先是漫不经心地答,但马上把话头截住了。刘维维心里格登了一下。自从那天见到小碎,小碎再也没有出现过,看来张初和小碎一直保持着联系。刘维维心里有点吃醋,她酸溜溜地问:“小碎告诉你的是吧?”张初不理她,大步在前面走。刘维维紧跑几步,从张初手里抢过自己的行李箱,越过他一个人快步冲进人流。张初并不着急,稳稳地紧跟着她寸步不落。刘维维跑得气喘吁吁,脚都要抽筋了,她终于气恼地站住,恶狠狠地瞪着张初。张初走过来,再次把行李箱接过去,并不看她绕过她先走了。刘维维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遇到张初这个克星,她只能乖乖地服输。
张初带刘维维来到自己的车前,把她的行李箱放进汽车后背箱,然后给她打开门。刘维维在车下坚持着不上车,后面的车不耐地按起了喇叭,她才剜了张初一眼,自己拉开后车门动作凶猛地上了车,头却一下子撞到了车顶上,痛得她“哎呀”叫了一声,然后扑到车座上擂着坐垫大哭起来。张初也不劝她,稳稳地把车启动,默默无言地驾着车,很快就驶离了喧嚣的车站区。
刘维维哭了一会儿,自己抽抽搭搭地收住泪,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把脸转向车外,想起了心事。
张初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动静,见她平静下来,突然对她说:“维维,你不要再查什么凶手了,好不好?”
刘维维赌气地问:“为什么?怕查出是你?”
“是。”张初迟疑了一下,承认了。
刘维维说的本是气话,听张初这么说,她一下子怔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初宽阔挺直的后背,泪水再一次涌出来,但这次和刚才的泪性质完全不同。
确实,在她的名单里,现在可怀疑的对象只剩下张初一个人了,但是她根本拒绝相信是他。
刘维维默默地流着泪,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哭了一阵子,她伸手把手搭在张初的肩上,指肚触到他后项温暖的肌肤,她像触电一样猛然收回了手。
她想了一下,小声对张初说:“我对小碎发过誓,我不能对一个死人食言。”
张初苦涩地笑笑,假装轻松地调侃:“你还想大义灭亲啊。”
“我对小碎发过誓。”刘维维虚弱地强调。
张初不说话了,刘维维试探着又问:“真的是你吗?”
张初没有接她的茬儿,却说:“维维,去我家吧。”
刘维维脊背一僵,本能地拒绝了:“不!”
张初笑笑,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