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青州城里开了两家有名的当铺,一家名叫兴隆典当,一家名叫鼎泰典当。按理说这两家当铺个做个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可偏巧两家当铺在大街两侧开了个对门。原先此地只有鼎泰一家当铺,店掌柜叫万有财,为人刁钻歹毒,仗着自己家大业大,花钱勾结官府,欺行霸市,对待客人更是肆意欺诈,可谁让此地只有这么一家大点的当铺呢?所以鼎泰当铺倒也生意兴隆。两年前青州城来了一位外地人,名叫李正明,想在此地安家立业,偏巧盘下了鼎泰当铺对门的一家饭馆,开了现在的兴隆典当。李正明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尤其对待穷苦百姓,绝不刁钻为难,救济的穷人不计其数。靠着李正明的为人,兴隆典当两年来声名鹊起,每天门庭若市,直气得对门的万有财吹胡子瞪眼。
这天深夜,李正明正要打烊,一个瘦小的青年风风火火地赶了来,进门便说:“家中有急事,还望掌柜接济一下。”李正明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青年,一身破布麻衣,怀中抱一精致的木箱,一脸的慌乱。李正明冲他说:“别着急,坐下慢慢说。”那青年坐在柜台前,将所抱之箱小心置于柜台上,说:“这就是我所当之物。”李正明看了看箱子,倒也精致,通身镂刻着龙虎之纹,端庄大气。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东西值不了钱,因为这只是普通的杨木所制。李正明问:“不知小哥想当多少钱?”那青年答道:“家中急事,二两银子便可。”李正明思忖一下,想这青年也是穷苦之人,便给了他三两银子,开了张凭条。青年接过钱和凭条,双拳一抱,冲李正明施礼道:“多谢掌柜接济。”青年拔腿要走之时,突然盯着李正明的脸看了起来。李正明有些奇怪,冲他说:“小哥,何事?”青年这才回过神来,支吾道:“没事。”拔腿走了出去。
青年走后,李正明按例要将所收之物分类置于货柜中。他刚搬起木箱,听见里面有东西晃动了一下。“莫非里面还有东西?”李正明有些奇怪,但箱子上了一把大铜锁。在当期未满之前,店掌柜要妥善保管当物,不可随意乱动,这是当铺行的规矩。李正明也没多想,便将木箱放入货柜。
五天后的一个下午,一位顾客当完东西后冲李正明说:“不知掌柜有没有感觉这店铺中气味不对?”顾客这一提醒,让李正明上了心。其实,这几天来他也总觉得店里气味不怎么好,但他也没当回事,看来这次有必要处理一下了,说不定会影响生意呢。于是这天夜里李正明早早打了烊,开始查找原因。“莫非是店里太脏?”李正明想着,打来了清水,拿来了扫把,开始仔细打扫起来。正当他卖力气地大干时,忽听得有人敲门,声音急切。李正明心想定是有急事的人家要当东西,手也顾不得擦,急匆匆去开门。门一打开,李正明吓了一跳,原来门外站着五六位县衙的官兵。李正明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下的语调都变了,问:“敢问官爷,来小……小店,有何……何事啊?”为首的官兵一脸凶相,说:“最近城里发生了命案,有人举报说你的店里来过行踪可疑之人,我等前来搜查。”李正明忙解释说:“官爷,这当铺开门不拒客,自然三教九流之人都来过,与我没关系啊。”为首的官兵冲他冷笑一声,说:“有没有关系,要查过才知道。”说罢一把推开李正明,带人进了店。
官兵进店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李正明在一旁站着不敢出声。搜了一会,一个小个子的官兵冲为首的那个说:“头儿,你有没有感觉这店里气味不对?”为首那人用鼻子使劲嗅了嗅,说:“快找出气味的来源!”这一声喝着实把李正明吓了一跳,看来这气味非比寻常啊。不久,那个小个子官兵说:“找到啦!”众人忙看过去,只见小个子抱着一个木箱,那木箱,正是五天前夜里那个青年所当之物!李正明一身冷汗,当时他就感觉箱子不对劲,这下惹了麻烦啦,他预感要出大事。
为首的官兵喝道:“快撬开箱子!”这时李正明开口了:“慢!各位官爷,这……这木箱,是他人所当之物,当期未满,不能随意开启啊。”为首那人冲他又一声冷笑,说:“真要是在这木箱里搜出什么证据,你小命都难保,还惦记什么当铺规矩?要是搜不出证据,所有损失老子赔你!”这下李正明没话说了,呆呆地盯着木箱。不一会,小个子便敲开了黄铜锁。为首的走上前掀箱子的当,李正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默念着菩萨保佑。箱子被掀开了,众人惊呼一声,李正明只觉得眼前发黑,站立不住。原来,木箱里居然盛着一颗人头!那难闻的气味正是这颗人头所散发。为首的冲李正明说:“这下你还有何话说?带走!”五六名官兵押着早已站立不住的李正明走向了县衙。
昏官断案
李正明当天夜里便被关在了牢狱中,第二天一早便升堂断案。
走进气势威严的县衙公堂,李正明胆战心惊。跪定后他想反正自己是清白的,那人头不过是有人利用行规想要加害于他罢了,自己应该会平安回家的。可他抬头一看县太爷,心顿时凉了一半。只见那县太爷斜靠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在桌案上,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捏弄嘴边的八字胡,十足的昏官相。李正明正看县太爷时,不料县太爷猛地一敲惊堂木,喝道:“大胆刁民,公堂之上直视于我,是何居心!?”这一声喝吓得李正明忙低下头去。县太爷又开口道:“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李正明答道:“小人姓李,名正明。”县太爷冷笑一声,说:“李正明,名字倒是起得不错,正直不屈,光明磊落,可你为何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李正明忙辩解道:“小人只是一家小当铺的掌柜,平时做生意、为人都光明磊落,不知所犯何罪?”县太爷听完猛然坐正,又一敲惊堂木,喝道:“大胆刁民!你凶杀良民李阿三,割其头颅,残忍至极!又将其头颅存于木箱,谎称是他人所当之物,企图瞒天过海。如今这木箱和头颅就在此处,还不认罪!?”李正明仿佛被当头打了一棒,他没想到此官断案竟如此草率,心里暗暗叫苦,说:“敢问大人,若那命案是我所为,我何不将此头颅埋于地下,却将它置于我的店铺中来招灾惹祸呢?这木箱确是他人所当之物,是五天前夜里一个穷苦青年当掉此物的。”县太爷问道:“既是他人所当,那当物之人现在何处?姓甚名谁啊?”李正明说:“大人,来本店当物之人,我只给他一张凭条即可,并不知当物人的身份名姓,所居何处。”县太爷听完大喝:“大胆!分明是你自己所为,却来诬陷别人!我问你,木箱是他人所当之物,可有人与你作证啊?”李正明答道:“当时正值深夜,小店快要打烊时那人才来,所以,无人作证。”县太爷道:“头颅在你店中找到,你谎称是他人所当之物,却无人与你做证,分明是你自己所为!来人!拉下去严刑拷打!”不容李正明辩解,便被两个大汉拖入狱中。
在狱中李正明每天都被严刑拷打,但他强忍着伤痛,宁死不肯认罪。这天夜里,受尽皮肉之苦的李正明被拖回狱中。看着身上冰凉的铁链,李正明不禁泪如雨下,自语道:“想我李正明历来为人正直,普济于人,没想到碰上如此祸事,如此昏官,唉,难道这世间就没有天理了吗?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会承受不住的,签字画押是早晚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