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府内冤魂索命
次日,司徒剑从嵇仁古的几个同行那里收集到信息:嵇仁古生前为人善良,只是有点过于节俭,但很少与人结仇。司徒剑坐在办公室吸着烟,想起一桩旧事。
有一次,他急需五百大洋用于局里事务,去向嵇仁古的钱庄告贷,嵇仁古二话没说就贷给他了,什么抵押也没要。他心中叹道,这么个好人,怎么会有人害他?
正沉浸在回忆之中,嵇府下人阿毛急匆匆来报案:“嵇家少爷嵇玉宝昨夜在家门口遇害身亡!”
司徒剑心想,本以为杀死嵇仁古的凶手当在他家人中去找,嫌疑最大的当属这位纨绔少爷了,不料他竟也死了!
司徒剑匆忙赶到嵇府,还未进宅门,只见大门口横着一具穿着长衫的尸体,阿毛说:“早上我起来扫地,发现少爷就这么躺在地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死的。”
尸首的脸上已盖了块面布,司徒剑用文明棍挑开面布,见到死者脸孔,不禁退后一步。这死尸的面相实在吓人:两眼瞪得大大的,像是见了什么恐怖之物,那条舌头长长的,伸在口外。
司徒剑仍用手中的文明棍盖上面布,问阿毛道:“太太呢?知道少爷出事了吗?”
“当然知道,我当场就去禀报了太太。太太这时正在房中哭得死去活来,好在还有瞿郎中陪着她。”
司徒剑关照阿毛把少爷的尸体送去殡仪馆待殓,自己则踏入嵇府去找
刚到太太的房门口,即听
要是司徒剑不进房的话,
司徒剑心中觉着
这时,一旁抽着旱烟的中年男人细声道:“鬼不能说一定没有,我在附近住了几十年,听说过好几次驸马同公主闹鬼的事。”接着,他又诉说了好几件“鬼事”,一会儿是宣统年间,一会儿又变成了光绪年间的,说得
司徒剑一肚子不快,打断他的话,
瞿郎中向司徒剑微微一笑,算是招呼,依然抽他的旱烟,那架势仿佛他已是嵇府的当家老爷似的。司徒剑从他的笑中品出了一丝得意和奸猾。
司徒剑转而问
“老子为人太吝啬,儿子又太会花钱,你说两人关系会好吗?”
司徒剑不再理喻,径道:“太太同老爷的关系又如何?”
瞿郎中马上附和道:“大凡过日子人家的夫妇都是这样的吧。”接着又说,“也
司徒剑发觉这两个人对他存有戒心,有点厌烦,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于是起身道:“有什么情况可去警局找我,我也随时会来!”
司徒剑回到客堂,依然见到
见司徒剑进来,她淡淡一笑,等着司徒剑发问。司徒剑这才想起今日星期六,是嵇仁古的“二七”祭日,上次来时“头七”,一周内嵇家父子均遇害了!司徒剑即问道:“嵇少爷死得蹊跷,小姐有什么说的吗?”
“于今哥哥死了,我说他几句吧。他成天在妓院鬼混,是不是同人争风吃醋,得罪了什么人遭人暗算了?还望探长先生多朝外人身上查考,家人是不会害他的。要说的太太都已说了,我也不想多说了。”说着,像是要打瞌睡的样子,虽在垂泪,却看不出深处的悲痛。
司徒剑自知再问也无益,总发觉这对母女有点怪诞,便拄杖告辞了。
如同上次一样,小姐又喊阿毛送司徒剑。
司徒剑见阿毛刚从殡仪馆拉车回来,气没喘匀,不想让他送,可阿毛执意道:“没关系,我有的是力气!”
司徒剑心想也罢,于是坐上黄包车,问道:“阿毛,这次少爷又死了,你说说看,少爷有什么冤家对头呢?”
“上次我说少爷对老爷有恶意,不想少爷自己也死了,我乡下人脑子笨说不清,请先生不要见笑!”说着,阿毛脸上一阵难为情的模样。
“不打紧,你再说说看!”
“依我在嵇府几年的所见所闻,发觉太太可是对老爷实在不好。三天两头要诅咒老爷,老是盼老爷早死,老爷见太太是极其害怕的,太太一骂就吓得不敢出声,据说太太还要打老爷。”
“哦,有这等事?你还知道什么?”
“我来之前,嵇府本有一个使唤的老妈子,据她说太太年轻时得过一种女人的弱症——阴虚什么的,我也弄不明白。后来就去找瞿郎中治,瞿郎中果然治好了太太的病。太太不再有气无力,不思寝食,而且变得身强神旺,不过后来……”
阿毛欲言又止,像是卖弄关子。
司徒剑催促道:“说下去,我不会告诉旁人。”
“后来,据说太太就同瞿郎中勾搭上了,就我这几年所见也是如此。”
“就是那个方才在太太房里穿紫红马褂的先生?老爷、少爷知道此事吗?”
“当然知道,老爷是敢怒不敢言。可少爷常常在背后痛骂瞿郎中和太太,少爷生怕家私一点点落到瞿郎中手里。当然,这对狗男女也讨厌少爷,我想,会不会是瞿郎中对少爷下的手呢?这类做郎中的,心中鬼点子可多得很……”
说着,阿毛回头望了下司徒剑,似是征询他的意见,憨愚里透出几分精明。
司徒剑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发觉阿毛说话并不如他的长相那般粗憨。
一抬头,猛然看见阿毛那颗硕大的油光光的脑袋,上面毛发稀疏,颇为可笑。正想着在哪儿见过这样一颗脑袋,车子已到警察局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