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说：“你心里只有你那帮狐朋狗友，哪还有我这个表妹。你怎么不来帮我？”
我只得为自己开脱：“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快就做榻榻米呀”。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这个表哥失职。”
“我失职，我会将功补过的。你尽管对我发号施令就是。”
有一个安稳的家让表妹无比激动。炎炎盛夏，竹席铺地，让人感受到一丝凉意。表妹趴在榻榻米上，头埋进双臂里，不再说话。我吃惊地发现表妹哭了，从无声的呜咽到放声大哭。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泪水像印度洋的海啸扑了出来。表妹上次这么惨烈的哭，还是在表舅去世的时候。
也许表妹想到表舅了。她有了一个家，却没有了亲人。
我蹲在表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表妹说：“表哥，你要是我爸多好，我又重新有爸了。”
我把表妹搂在怀里：“我不光是你爸，我还是你妈呢。”
“你不是，我又不能叫你一声爸。”
“你叫吧。”
“我想，可就是叫不出口。”
“那你就在心里叫吧。”
“我可叫了？”
“叫吧。”
“你听见了吗？”
“我听见了。”
表妹反而哭得更凶了，我一直等到“雨”小了，才说：“我既然当了你的爹妈，就得管你。你这丫头太不让我省心了，整天不干点正事。”
表妹说：“谁说我不干正事儿了，挣钱就是最大的正事儿。”
我说：“那得看怎么挣钱，你看，像我这样，虽然工资不高，但月月有，踏实。你那样挣钱，挣得多，但风险大，毕竟不是光明正大的。你忘了上次在街上被人抽大耳刮子了。”
也许我又提到了她的伤心处，表妹的哭声又恢复了汹涌。
电视上正放着《灵魂大揭秘》。现在，这档节目是当前最红的娱乐节目之一，几乎每三期就有一人能领走100万。为了办好这面红旗，台里提供了许多支持和方便。程军要求我把题目设得越尖锐，越泼辣越好。我也确实这么办了：“你骗过人吗？”“你杀过人吗？”“你钻过政策的空子吗？”“你利用过潜规则吗？”这些题目每次问出都会成为娱乐的焦点。随着节目越来越火，每周六的晚8时，都会有一批忠诚的观众守候在电视机前。表妹也是其中之一。
节目的推进遏止了表妹的哭声，她抬起头说：“表哥，我也想参加这个节目，拿个100万。”
我不同意表妹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怕表妹做了那么多的事，言多必失。再说了，题目已经不完全是我能说了算的，现在电视台也有干预。
“我要是拿了100万，就金盆洗手，找个正经的工作，再找一个男朋友，好好过日子。”
“你不拿100万，也可以金盆洗手，找个正经的工作和男朋友，好好过日子。”
“我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只是呀，你这样的女人没男人敢要呀！你看看你自己，还能正经八百地和人谈恋爱吗？”
“能。遇上一个好男人，我会一心一意的，我也能当贤妻良母。”
一说到贤妻良母，表妹又哭了起来。她一定是想到自己死去的妈了。
“你来救救我表妹吧！她不行了。”我给李然打电话。
李然顿时紧张起来：“她怎么了？”
我说：“她真不行了，你快来！”我说出了地址。半个小时后，李然大汗淋漓地赶到了表妹的房子里。
表妹还在哭。李然冲我吼道：“你到底怎么欺负琳琳了？”
“我没欺负她。”
“没挨欺负能这状态。”
“姐，不关哥的事儿。我是没事儿找事儿哭呢。”
“有姐在，你别怕，他要是欺负你，我让他跪搓板。”
表妹一下子破涕为笑，李然搂住她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有房子了。”
“这真是你的房子？”
表妹领着李然看了一圈房子。这套房子虽然小，李然也很喜欢，替表妹高兴的同时，她说：“我也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让我哥给你买。”
“他现在的地方还是租的呢，他买不起。”
“买不起就不和他好。”
“行，我今天就和他吹了。”
出了表妹的家，我对李然说：“你也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拿出一份《刑侦快报》，刊登的是破案信息：《刑警大队利用测谎手段成功侦破一起邪教组织案件》，里面有测谎人员刘树林、董月在月琳酒店成功对嫌疑人进行测谎等内容……
我说还生气吗？她说不生气了。我说：“那我测测是不是真话。”李然打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