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谎测试的题量很大,其中一个重要的亮点是让嘉宾回答为了钱而做过的最大坏事是什么,因而题目都设置得很有刺激性。
主持人问:“你贪污过公款,是吗?”
“想贪,但我接触不到公款啊!”
“你嫖过娼,是吗?”
“我是女的哎。”
表妹的每一次有趣的回答都会引来笑声一片。
我的题目编得很好,有时候带点相声的调皮和傻气。在娱乐性比较强的节目中,这种题目不光用来测谎,还要起到活跃现场气氛的作用。
“你杀过人,是吗?”一问这样的问题观众就会大笑。
宋琳琳没有说话,竟然在这一项上有了反应,强烈的反应。测谎仪的峰线噌的一下就上去了。我的脑袋也“嗡”的一下陷入了空白。
主持人立即抓住了这点,再次问道:“你杀过人,是吗?”
表妹矢口否认,但测谎仪再次显示她说了谎。
现场一片寂静,观众都紧紧盯着表妹的脸。
按照我的设置,主持人接着说:“测谎仪显示你没有说真话,如果你这样继续回答问题,你的奖金就拿不到了。”
表妹沉默了足有两分钟:“是的”,台下又一片惊呼,“但我只是给人帮了个忙而已。”
谜底还没有彻底揭开,徐亚杰已经关上了电视:“节目是在你进来那天录完的,录完后,电视台就打了110,报了案。作为一个测谎员,你能告诉我你表妹的表现说明了什么吗?”
我沉默着。我的专业、我的技术,让表妹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了赤裸裸的宣判。
“你的表妹卷入了一桩杀人案,”徐亚杰说,“当然,卷入的人也许并不止她一个。”
我的脑子还在快速思索着,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过,我可以确定我至少知道了一个信息,表妹跑了。徐队跑到这里来让我看节目一定是因为没有抓到表妹,如果抓了她就不用费心思来问我了。
“我也不兜圈子。节目录完后,你表妹就消失了。她感觉到身边的危险了,不过她还是留给节目制作方一个银行账号,让人家把钱汇到这个账户上。”
看来,表妹认为自己完美地完成了节目,理应得到这笔钱。
徐队盯着我的脸,我的脸炙热如火,之所以这样,一方面为表妹担心,另一方面,我想到了程军。这个程军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把事儿捅到了公安局。既然报了案,为何还要播这期节目?
一股凉气直冲脊背,程军是在故意报复我啊,他想把我和表妹都整进去吗?他一定认为被人捏住把柄的感觉太不好了。
“你表妹说‘我只是给人帮了个忙而已’是什么意思,给谁帮忙,帮什么忙,你能帮着解释一下吗?”
“我无话可说,真相就在那里,你可以安排去调查。”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作为曾经的领导和同行,我奉劝你不要采取抗拒的态度,敢作就要敢当。”
我决定沉默下去了。如果真是表妹作的案,肯定会留下不少证据,她逃不掉的。我配合不配合意义不大,但我扛着有可能为表妹争取一些时间,我知道表妹冰雪聪明,她知道该怎么做,可以保住自己的命。
我只是不知道表妹为什么会这么干,她并不认识喻汉洋啊。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徐亚杰用手扒开了我的眼皮:“醒醒吧,你这样,救不了你和你表妹。如果你不想说,我给你想个办法。”
他将一支笔和一沓纸推到了我的面前:“你可以写下来。用足够的时间回忆,然后字斟句酌。”
“师傅,我来看您了。”
董月站起来说,眼里闪着泪花。她穿着白大褂,扎着马尾辫,特像一个纯洁的白衣天使。
我戴着手铐,被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董月将感应器一一戴在了我的身上,她的眼睛又红了。
以前提审嫌疑人,警察常把犯人铐在这里,现在轮到我了。
局里安排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技术员董月来对我进行测谎,看来领导并不相信我的供词。为了防止在局内造成影响,我没有被带到测谎室去,要在看守所的提审室完成测谎。
气氛有点压抑,我想说点轻松的:“董月呀,又谈男朋友了吗?”
董月摇了摇头。我说:“董月呀,我的任务至今没有完成,无法帮你再介绍一个合适的对象了。”
“师傅你还要接着操心呀。”
“你年龄也不小了,不要太挑了。”
“我没太挑,就是一般地挑。”
“从事测谎真把你害了,你特不喜欢男孩子撒谎。可如今的世界,男人哪有不撒谎的。”
“师傅就不撒谎。”
“师傅撒的谎多了,只是你没有发现。”
“师傅,你今天会撒谎吗?”
“当然。”
董月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你还贫。”
“师傅,你怎么会杀人,打死我我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