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今晚没有月亮。那些被修剪成圆形的植物黑影,让林哲明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乱坟岗中,不由得背脊发凉、头皮发麻。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只手从地底下突然伸出来,抓住他的腿,把他拖进地狱。
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全身,冷风中,他感觉浑身冰凉。这时,他希望那个敲诈者赶快出现,同时又希望他不要出现。杀人的事毕竟不是他所愿意干的,现在只是没办法。
“都这时候了,那个人应该不会来了吧?我还要等吗?”黑暗中,林哲明睁大眼看了看表。虽然看不真切,但依稀可见时间早已过了12点半。他又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决定离开。
他站起身,一阵酸麻的感觉令他的双腿有些发软,只能慢慢移动着脚步。走近花坛,林哲明提起拉杆箱,有气无力地拖着往回走。他没有想到,直到现在这些钱还在自己手里,但心里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成分,反而多了一份忧虑。
“那人究竟在搞什么鬼?”这件事确实太反常了,一个讹诈者明明敲诈了别人的钱财,约好时间取款,而到了时间自己反而没出现。“难道他猜到我想要杀他?”林哲明这么想着,心里却没有答案。
终于到家了。林哲明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有气无力地走了进去。他进门的第一件事是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然后颓然倒在沙发上。
他觉得很累,浑身无力,但丝毫没有睡意。他的眼光注视着那个棕色的拉杆箱,对于今晚所发生的事,还是无法想明白。他俯身在那个拉杆箱上拍了拍,刚想把它放好,手却停在那里。他心里很清楚,这一大箱子钱虽然现在还在自己手里,可是,只要那个人不死,它们迟早会属于他人。所以,他忍不住伸手打开了那只拉杆箱。
箱子打开的一瞬间,一大堆纸片争先恐后地夺路而出,撒了一地。林哲明再细看一眼这些钱,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那些从箱子里倾泻而出的纸张不是人民币,而是一大堆冥币。
林哲明只觉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那一大箱子崭新的人民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调了包。
“怪不得那人没出现。”到这时,林哲明终于明白了。原来所谓的12点把钱放到花坛的约定只是一个“烟幕”,而实际上,对方早在他动身之前就已经用一箱子冥币把钱调了包。
除了一个小时前到房东老头那里去过一次之外,他根本没有离开过这个箱子。也就是说,调包只能是在这段时间,而且他在房东房间里呆了将近半个小时,足够调包者进入自己的房间完成这一切。
问题是,那个人是怎么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会离开房间?而他又是怎么进来的?林哲明看了看窗户,发现它们都关得严严实实,根本不可能从窗外进来。而刚才从花坛回来的时候,自己的房门也是锁着的,并没有遭到破坏的痕迹。所以,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那个讹诈者和房东老头串通,先由房东老头把自己引开,并且拖延时间,那个人趁着这个空档跑到自己房中把钱调包。至于怎么走进这间房间,那就更好解释了。既然他和房东老头串通,而房东手里有一把这个房间的备用钥匙,自然就可以从容出入了。
想到这里,林哲明真想立即冲到楼下把房东老头杀了。可是,当他想站起身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一丝力气,而且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煤气的味道。
八、结局
整个事件的过程和林哲明分析的基本没有什么两样。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苏离离根本没有死。就在那天,林哲明以为自己杀了人跑到楼下徘徊的时候,苏离离慢慢醒了过来。等到她稍稍恢复一点体力,就马上意识到必须赶紧离开。可是,当她来到楼下,发现林哲明正在楼外徘徊,于是不得不跑回楼里,敲开了房东的门,并把林哲明要掐死她的事告诉了房东,希望房东可以让她暂时躲避一下。
与此同时,一个可怕的报复计划在她脑中形成。她先许给房东10万元钱,让房东帮她一起演戏,并用讹诈者的身份写了两封匿名信,先骗走了林哲明100万元,然后又利用房东把林哲明骗到楼下的机会,用房东给她的备用钥匙闯入林哲明的房间,并用预先准备好的一个装满冥币的拉杆箱,将两个箱子里的东西调换。临走的时候,她再打开房间里的煤气阀门,让煤气一点点渗出,当林哲明发现钱被调包时,一定留意不到那淡淡的煤气味。等他把前后经过想通,发现房间里充满了煤气味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逃脱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苏离离休满年假、按时上班的时候,发现公司里有两个人正在等她,他们是公安局的。
原来,她在林哲明家调包之后,又回到房东家兑现对房东的承诺时,借口上厕所悄悄溜进房东的厨房,用同样的方式偷偷打开煤气阀门,害死了房东。而公安局正是根据苏离离掉落在林哲明和房东家中的几根头发,顺藤摸瓜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