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会唱二人转,还在那私人搭的小戏班子里跑龙套吗?你就瞅准了机会,在戏台上当众给他来个‘冤鬼告状’,试他一试!如果新来的局长与李滨是一路货色,了不起给你扣上一个‘异端邪说’的罪名,还不至于引来杀身之祸。”
“怎么个‘冤鬼告状’法呀?”三贵儿瞪大了一双疑惑的眼睛,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儿。
“你这唱二人转的不知啥叫‘冤鬼告状’?好,你听我告诉你。你呀,这样……”
秃子老四如此这般,精心传授。三贵儿心领神会,默记于心。他站起身来,含泪向老人告辞,推开木板门……
“三贵儿!”
突然身后传来秃子的一声呼唤。
吴三贵转回身来。就在这一刹那间,秃子老四整个儿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孩子,李滨他也不会放过我的。记住,‘冤鬼告状’呀!”……
小娇妻给局长出了个主意
金巧玲听完吴三贵的诉说,点了点头。这时张海山从卧室中走了出来。刚才吴三贵的话他全都听清楚了。他和妻子对望了一眼,妻子颔首一笑,又转回头去看着吴三贵:
“小兄弟,你说的这些情况很重要。我们现在可以肯定红杏是被谋杀的,那老四就是人证!”
吴三贵叹了口气:“可惜四叔死了。”
张局长道:“这我知道。他一死便没了证人。我早就怀疑,这是杀人灭口。”
金巧玲沉吟了一会儿,说:“小兄弟,你刚才说,秃子老四早就预言,李滨不会放过他。那么,你知道秃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吗?只要找到了证据,就不难治恶人的罪!”
吴三贵说:“听他的邻居说,他是到贵妃楼喝酒回来醉死的。”
“他咽气时有没有人在场?”
“没有。不过他的邻居说半夜里听见秃子老四痛苦地喊叫了好久,颠来倒去的喊的好像都是‘山鬼——肚胀啊’!”
“‘山鬼——肚胀啊’……”金巧玲仰起一张粉脸儿沉思半天,突然一笑,“我明白了!秃子老四临咽气时已明白遭了他人暗算,他希望这时见到你。他临终时喊的不是‘山鬼,肚胀啊’,而是‘三贵——告状啊’!”
张海山听了这分析不得不钦佩自己的小娇妻:
“小玲子,你可真是聪明至极!推理有据,分析入理,揣摩人心,细致入微!比我们这些搞专业的毫不逊色!”
吴三贵也同意金巧玲的见解:“我也怀疑秃子老四之死,恐怕是李滨怕他泄漏真情,所以杀他灭口。他自己也好像早有预感。”
金巧玲听到这里微微一笑,立起身来说:“小兄弟,谢谢你提供的这些情况。现在你可以回去了。你放心,我们老张是省里下来的,他一定会破这个案子,查出凶手。不管他背后有什么大树,只要犯了法,就得按律治罪!我们会替惨死的红杏姑娘伸冤昭雪的。”
吴三贵走了之后,金巧玲笑着对自己的丈夫说:“这是个连环案呢,不是一条人命,至少是两条人命了。看来只要破了这个大案,省厅就会转变对你的看法。”
张海山却作蹙眉思索状:“要破这个案子,还有一定的难度。现在尸证虽然有了,但要认定红杏是被李滨所杀,还缺少旁证。没有确凿的证据,李滨是不会轻易缴械的。”
“秃子老四就是铁证!”
“可惜他死了不会说话。”
“你就不会找那个毒死他的人?”
“一点线索也没有,从哪儿下手?”
“你是泥塑的金刚,咋就缺个心眼呢?其实秃子老四早有话在那搁着:‘李滨他不会放过我的’,而他又是从‘贵妃楼’喝酒回去便‘醉’死了,你说该上哪儿去查这凶手?”
张海山愕然。他是搞预审出身的,学的是如何撬开人的嘴巴这门绝活,在刑侦方面并没有多少经验。经金巧玲一棒子重槌儿敲响了闷鼓,也就立即明白了。同时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这个小玲子,确实聪明过人呀!
“好!只要找到了凶手,证实秃子老四是李滨所杀,就足以将他送上断头台!”
首先开棺验尸,查明秃子的死因。尸检的结果,秃子老四是甲醇中毒致死。
这令法医们感到困惑:甲醇是工业酒精,是从石油废渣中提炼出来的。而当晚秃子喝的女儿红是糯米酿造的黄酒,黄酒中是无论如何不会含有甲醇的。除非是人为的下毒!
立即传讯贵妃楼的老板和那个买酒给秃子喝的黄毛小子。这回可轮到张海山发挥自个专业强项的时候了。他亲自担任主审官,没经几个回合,这两个家伙便败下阵来,供出被李滨重金收买,合伙在秃子老四的酒中掺兑致人于死地的工业酒精甲醇。
这件连环谋杀案终于浮出了水面。李滨还在广州未归,性情急躁的张海山立即就要连夜派人去广州逮人。这时金巧玲又出来给丈夫出主意了:
“先别急,这小子在广州我看一时半刻的还跑不了。不过,我倒是有一点担心……”
“铁证如山!还有啥可担心的?”
“哎呀我说你咋就一根直肠子通到底,钻进牛角尖里都不愿拐弯?这李滨在汝阳树大根深,又是人大委员,而你初来乍到根基浅显,你欲扳倒他定然是阻力重重。他若是咬紧了铜牙铁嘴死不认账,你就没戏!他的婆娘再使钱上下打点,调动起大大小小的关系网,扇起一股阴风妖雾,到时你纵然有孙猴子那般三头六臂,七十二变的本领,只怕也难过这火焰山!”
张海山咂摸着金巧玲这话的滋味儿:“夫人言之有理,强龙难压地头蛇。那么依你之见呢?”
“关键是要取得李滨的口供。只要拿到了他的亲口供词,那才叫万无一失!”
“他会乖乖亲口说出,我杀了红杏,我杀了秃子老四?”
“这就得看咱怎么来唱这出戏了!咱们这样……”
漂亮的小玲子玩了个漂亮的花活儿
李滨终于从广州回来了。
这位五十二岁的大鹏公司总裁,虽说已过天命之年,但并不显老。仍然面若冠玉,目如朗星。只是身子微胖,富态了点。他一回到汝阳便听说了红杏案发,心里禁不住一阵恐慌。虽说自己在汝阳苦心经营,如今已是树大根深,但那毕竟是两条人命呀!再说这新调来的公安局长又不知根底,不知他到底是属于哪一类型人物。
但他内心惊恐,外表却不露丝毫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