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警长问老韩村里有没有可疑的人,老韩笑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乡里乡亲的,村里人有啥可疑的?如果不是这哥儿俩自家偷自家,那一定是外来的贼!”
赵警长心里掂量起来:老韩说得没错儿,盗贼也有潜规则,讲究“兔子不吃窝边草”,免得自己藏身不牢。这几年人们收入提高,丧家都会收到不少现金,邻村就发生过几起专偷丧家的案件。如果这个盗贼是本村人的话,他就不怕暴露吗?
对比这些专偷丧家的案件,除了没有装鬼,盗窃手法和特征完全一致。不管是外贼还是内鬼,只要能抓住这个惯盗,多年的积案也就一起破获了。至于这哥儿俩自家偷自家,凭他们的人品,没准儿真能做得出来,不过这哥儿俩好吃好赌,偷了钱忍不住就要去挥霍,早晚会露出马脚来……
事有凑巧,两天后村里又一家的老人去世。得到消息,赵警长知道这是一个区别外贼内鬼的好机会,他马上带领便衣警察,半夜在丧家附近秘密设伏。
赵警长让老韩到丧家帮忙,偷空潜伏在院子里,发现异常立刻报警,内外夹击捉拿窃贼。
警察们一直埋伏到天蒙蒙亮,别说捉拿窃贼,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老韩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打了个哈欠说:“瞎子点灯白费蜡,我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嘛!”赵警长沉思了一会儿,只好下令收队了……
毛大娘的病更重了,不知毛德、毛礼是良心发现还是怕鬼,赶紧请来医生急救,可惜已经病入膏肓,毛大娘终于去追赶老伴儿了。
知道村里人只随礼不捧场,毛德、毛礼没有大办丧事,马马虎虎应付了事,倒是老韩想得周到,特意帮他们买了几大叠冥钞。
出殡前一天的晚上,毛礼也不偷懒了,陪着毛德一起守灵。他们先给老娘烧了两叠冥钞,其余的都放在桌子上,不信老娘也要跟儿子过不去。
哥儿俩强睁着眼守到后半夜,终于熬过了鬼回头的时辰,看来老娘已经收了烧给她的冥钞。
警报解除了,人也困得实在挺不住了。这次是毛礼负责收礼,为防万一,他把礼金压在枕头下边,躺在席子上就呼呼大睡起来。毛德也放了心,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
在一片呼噜声中,后门无声地敞开了,一个黑色的鬼影飘然而入,动作轻得无声无息,真像阴间的勾命鬼黑无常。“黑无常”这次没有去开灵桌的抽屉,径直来到毛礼的床前,轻轻在毛礼的身上摸起来。毛礼似乎有了点儿感觉,嘴里咕哝一声抱住了枕头。“黑无常”明白了,又轻轻地把手伸进枕下,摸到了厚厚的一叠人民币。
睡梦中的毛礼忽听枕头里的荞麦皮沙沙响,他下意识地伸手一划拉,一下子触到了一只冰凉的手,惊得“哇”的一声睁开眼。毛德也惊醒了,在闪闪烁烁的烛光里,他们眼前是一个飘飘忽忽的鬼影,鬼影全身都是黑的,脸也是一团黑,只看到不断转动的眼白和一口白牙。这不是老娘,是“黑无常”!
毛德、毛礼一齐吓呆了,干张着嘴喊不出声来。“黑无常”并不惊慌,从容地飘到门口一闪而出。毛礼首先缓过神儿来,赶紧把枕头一掀,下面的钱没有了!
哥儿俩气急败坏,也顾不上怕鬼了,毛德抄起铁锹,毛礼拿起手电筒,两个人冲出门来一看,“黑无常”正飘向黑漆漆的小树林,两个人刚要撒腿追,只听“呜嗷——”一声凄厉的鬼叫,毛德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毛礼的两腿也软了,两个人正在面面相觑,那鬼又呜嗷叫了起来,这次只叫了半声就戛然而止,小树林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哥儿俩吓得呆若木鸡,望着小树林不敢做声。小树林里的响声很快停了,接着又听到有人厉声喝问。过了一会儿,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几个警察把“黑无常”押了出来。
见警察来了,哥儿俩胆子立马壮了,毛礼跑过去把电筒照到鬼的脸上,那鬼身上披着黑布单,头上戴着黑头套,冲着他们一咧嘴,龇出了一口白牙,吓得两个人一哆嗦。一个警察走上来问他们:“不认识他了吧?”原来正是赵警长。两个人点点头,赵警长笑了:“我让你们看看这个鬼!”
赵警长一把扯下了黑头套:竟是治保主任老韩!
哥儿俩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上次装鬼的也是你?”老韩低头不语。
赵警长笑道:“对,就是他,他就是专偷丧家的惯盗。为了隐藏罪行转移视线,他从来不在本村作案。上次咱村有一家办丧事,我们秘密设伏,只让他一个人知道,他要证明兔子不吃窝边草嘛,所以那家也没有被盗。知道他为啥偏要到你家装鬼盗窃吗?”
哥儿俩疑惑地问:“他知道我们怕鬼吧?”
赵警长批评他们:“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进门!想一想,你们丢了钱为啥以为是闹鬼?为啥不敢报案?还不是因为不孝亏了心!现在看到了吧,不是闹鬼是鬼盗。我们早就准备好在小树林里等他学鬼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