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人群中又走出来一位雅儒的老人来。“小人张仪,乃金家亲家。贱女溺爱过度,使性由然,且天生淫痴,难以绝断,遂嫁与金家,以期严管,孰料其旧症重犯,遭此一劫。此乃天运,小人不究不告。”
胡秋潮叹了一口气,问地保:“地面上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吗?”
地保刚要回答,一个人突然从旁边插话:“县太爷您应该先查奸,奸情证实了,案子也就定了。”
胡秋潮转过头来,只见此人三十余岁光景,身材不高,体格要比一般人健壮。他的嘴角,挂着微笑,但是那微笑里,却隐藏着狡黠和阴险……
“你——”胡秋潮刚要打开话匣子,突地戛然而止。
“陈富!”胡秋潮回首对班头命令道:“此案复杂,一时难以定夺,现将屋内一干人尽行带往班房,待我慢慢审问。”
说罢,胡秋潮撂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班房的桌上,摆着两盏灯。两个人的身影,在斑驳的砖墙上,犹自晃荡。
“今天插话的那个人是谁?”说这话的时候,胡秋潮皱起了眉头。
“他叫苗泳全。”地保欠了一下身。
“苗泳全?” 胡秋潮似有所悟。
“苗泳全既是金元的邻居,又是平日的好友。这个人读过私塾,但入了几次国试,都落了榜,他的父亲便为他寻了个屠夫的活。干了几年,苗泳全见替人打官司来钱快,拜本地金世松为师,专职词讼。”
“苗泳全此人本性怎样?”
“苗泳全为人狡黠,又带点小聪明,与人斗法,还没有听说他输过。”
“金元妻淫痴之事可属实?”
“彩英与本地十几人有奸,但本家不告,我们也不好出面。”
“大家对金元为凶手一事如何看待?”
“金元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还能杀人?除了个别人,大伙都不相信。”
“个别人?”
“就是金家、张家和金世松、苗泳全。”
“哦。”胡秋潮轻轻地弹了一下桌面,继续对地保说:“你把这十几个奸夫的姓名、住址、来历都写具好,我明日来拿。”
门外,起风了!
三、众口铄金
大堂上,跪着十几个人,个个低首不语。
胡秋潮绕着他们转了几圈,微笑着说:“叫你们来,你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不治你们的罪,而是想了解一点情况,凡是能提供有价值线索的,本官有赏!”
“大人,是真的吗?”人群中有人立起身来。
“堂堂朝廷命官还能诓你们?”胡秋潮转过头,朝着案桌的方向喊道:“况师爷,速到隆昌钱庄兑十两银子来!”
不多时,银子提到,那银光顿然间泛进了每个人的深眸。
“你们谁先说?”胡秋潮继续微笑着。
“我先来!”说这话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精壮青年。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郭友,在鑫泉客栈帮工。”说着,郭友又疑惑地问:“大人,怎么没见苗泳全?”
“苗泳全?你问这个干吗?”
“这个……”郭友搔了搔头,迟疑地说:“苗泳全也是彩英的相好。”
“彩英这么多相好,你们为啥不扎堆找她?”
“这事我来说。”人群中走出来一位穿长衫的汉子,约莫三十余岁光景。
“小人杨鸿光,永诚当铺协理。彩英读书人家出身,通文理,为了不让我们撞车,她编了一本《群英谱》,详细规定了与某人相会的相应时辰,所以我们才相安无事。”
“杨鸿光说的是真的吗?”胡秋潮收起笑容,面向人群发问。
“真的!”大家不约而同地喊了起来。
“郭友,你的话是不是没说完?”胡秋潮又皱起了眉头。
郭友躬了一下身,说道:“前几日,我因别的事与苗泳全发生纠纷,他当时捋起袖子就想打我,却被我看见他胳膊上的新伤口,他看着我异样的目光,架也不打,竟扭头走了。”
“是怎样的伤口?”
“好像是人咬的。”
“有几个人看见了他的伤口?”
“只有小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