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莲点了点始终低着的头。
“你是哪里人?”
莲莲说了老家。
周淑兰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山区?穷地方!所以跑到汉州来跟我抢男人?”
莲莲一哆嗦,抬眼看对方。周淑兰的脸上没有多少肉,又爬满了细细的皱纹,像一块刚硬的栗木板,显露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气。莲莲颤声回答:“不……不是,不敢……”
周淑兰脸色一变,厉声训斥:“你们这些女孩,年纪轻轻,什么工作不能做?一点廉耻都不顾了,依靠男人的下贱施舍过活!”
莲莲的眼泪夺眶而出。她颤声述说自己的困难:母亲身体有病,长期卧床;弟弟要上学,只能靠父亲一人在田里苦做,根本负担不了。自己刚出来时,在建筑队里打工,一个月只有300元工资,还经常被拖欠,没有办法才进了美容厅……
周淑兰脸色稍缓,听着莲莲的诉说,闷声不语。屋子里静下来。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望着莲莲,坚定地说:“我的眼睛识人,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你和皮见竹的事,主要责任在皮见竹,我知道。唉,没有办法。他现在又有养女人的条件,他不找你,也要找别的女孩。也许让你把他拴住,对他还更好一点。不过——”她的语调突然变得凌厉,“你不能破坏我的家庭!”
莲莲身上打了个激灵,抬起头。周淑兰的眼光像锥子一样从下往上,向她扎过来。她连忙说:“不,不敢的,周大姐,我做几年服装生意,还要回老家去的。”
周淑兰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莲莲很佩服这个女人的大度,到底是名门之女,不像其他领导干部的老婆,上门就厮打吵闹砸家具,拿我们这些女人出气。那样闹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别人当笑料!
莲莲于是也向周淑兰学习,没
陈梅梅她们生活也艰难,“扫黄打非”,青春饭越来越难吃。有几次心血来潮玩股票,但又赔多赚少。半年前,刘正瑛找莲莲借了5万元,全投进了股市,至今未还。前几天到莲莲家来诉苦说,她投进股市的十几万元全被套牢了,搞得现在连化妆品都买不起。
莲莲万万没想到的是,皮见竹今天回国,当晚就来看她,还给她带来了宝贝睡衣!她泪流不止,瘫倒在皮见竹怀里。
久别胜新婚。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皮见竹开发的。尘封三年,又向他打开了。她在颠狂中流泪,又在流泪中颠狂。
一瓶“XO”空了,一个多小时里,小屋里缠绵缱绻,说不尽的你欢我爱。
然而,皮见竹总像有什么心事,快活不到颠峰。莲莲一再追问,才知道他家当晚的事。
莲莲说:“工人嘛,再闹又能把你怎么样!”
皮见竹说:“担心他们去找冯哈欠,就是市报的那个记者。”他像突然想起,说:“咦,你和冯哈欠不是很熟吗?能不能找找他,求他不要把这事往上捅?”
莲莲恍然觉出皮见竹今晚来的目的,心里一阵隐痛,但她还是答应了。
皮见竹放下心来,眼睛一闭,呼呼地睡着了。
莲莲爱怜地给他盖上毛巾被,盘算一番,找冯哈欠不是很有把握,想先找
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可她并不糊涂。她没有马上开车回城里,她要找个不在现场的证明。她11点多离家时,楼里居民能听见她发动汽车的声音,总要去个地方吧。所以,出了别墅区,她将车开往与城区方向相反的鱼口镇。这里离城区7公里,一家桑拿房里有她很要好的姐妹。
她这样盘算:在那里玩上半个小时再返回城里,在别墅区
到了那里,她果然见到了那些姐妹。她向她们展示韩国睡衣,她们都羡慕不已,笑闹成一团。
12点整,她有点放心不下睡在自己家里的皮见竹,就偷偷溜到吧台,往家里拨电话。通了!
但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喂,请问找谁?”女孩的声音清亮,脆脆的。
莲莲大吃一惊,怀疑自己打错了。忙问:“是何莲莲家吗?”
“是呀!不过何莲莲她人不在。”
“你是谁?”
“你是谁?”对方竟然反问。
莲莲撒谎说:“我是何莲莲的朋友,她叫我等着给皮董事长做按摩,怎么现在还不来?”
对方想也没想就说:“皮董正在洗澡,他今天不做按摩了。”似乎她正是这屋子的主人。
莲莲问:“你是谁?怎么在莲莲家里?”
“我嘛,我叫青霞,‘汉化’股筹办的。我是来接皮董的,我们马上要到‘汉酒’去。”
“皮董……他,他没事吧?”
“他很好呀,没事。哦,他洗澡出来了,”后面的话明显是对她身边的皮见竹说的,“你身上的水也不擦干净,还要我来替你擦!快点,把衣服穿好,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莲莲无力地放下电话。
她听说过,“汉化”股筹办主任青霞是新分来的大学生,容貌不让
四
莲莲心烦意乱,匆匆告别了桑拿房里的姐妹们,开车回家。她把车开得飞快。车驶过别墅区的大道,快到城区时,路边的岔道口突然蹿出一辆“麻木”车。她慌了神,立即紧急刹车,但最后还是挂上了“麻木”车的前端,带得“麻木”车的后端猛地左摆,将骑“麻木”的人从座位上摔了下来,那人踉跄跌倒在轿车前方的光柱里——看来他身手还算灵活。
莲莲急得快要哭出来:今天净倒霉!慌忙下车,带着哭腔说:“伤到没有?骑‘麻木’也不看到一点!”
地上的人一跃而起,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你开车怎么不看着一点!撞坏了我的‘麻木’,你还有理!”
原来也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