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明朝嘉靖年间,淳安城内的乐来客栈,门面虽说不是很大,但因口碑不错,一些南来北往的客商,途经淳安,大都愿意留宿乐来客栈。这天,天刚蒙蒙亮,店内便忙碌起来,从厨房内不时飘出阵阵的饭菜香味,而伙计们在忙里忙外地招呼着客人。
“不好了,杀人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惊动了所有人。只见一个店小二神色慌张地跑出来。
“胡说八道,青天白日的,撞见鬼了吗?”管事的老于江湖,知道如果任由店小二这么信口开河地乱嚷嚷下去,片刻工夫便会传遍整个县城,那今后这个店还怎么开?
“真的,管事的快去看看吧,老板被人杀死了。”
“啊?!”管事的愣怔了一下,这才觉出了事态的严重性,赶忙跟随店小二朝老板的房中奔去,众人出于好奇,也都跟了过去,一见之下,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昨日还笑容可掬的店老板,被人杀死在床上。此时床上床下满是血污,简直让人不忍目睹。
“这下坏了。”管事的不由冷汗直冒,老板在自家店里被杀,偏巧昨日晌午,老板的娘子回了娘家,这下如
二
淳安县衙内,县令海瑞听说乐来客栈发生了命案,便和捕头王俊等人来到乐来客栈察看。此时客栈内外已聚集了不少人。海瑞对店内管事所作的安排十分满意。这满店的客人要是全被放走,那将如何访察?就是事情有了结果,将来又如何去拿获贼人?突然,店门口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不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谁也不能擅自离开本店。”
“你们这是干什么,耽误了我的行程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说不行就不行,放你走了,那别人怎么办?”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原来是蒋全、刘江和一位客人发生了争执,看情形似乎都有要动手的意思了,见到县太爷在此,赶忙躬身施礼。
“大老爷,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办。本来我来淳安是准备收购茶叶的,然后再贩往京师。可谁知刚刚接到家中传报,说是老母病危,所以我得马上赶回去,或许还能再见到老母最后一面。”说着,语音已有了哭腔。海瑞沉默片刻,说道:“众位,百善孝为先,这位兄弟也确实无法久留。这样吧,待本县查验过之后,你便可离去,但必须留下传信之人。”言外之意,就是一旦发现是他把人杀了,也可以顺藤摸瓜地找到他。这已是极大的关照了,他自然也就不再申辩,于是大家一同来到他的房间。王俊上前仔细搜查行李,当检查到所带的配刀时,却发现刀鞘内是空的。众人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那茶商的脸一下变得煞白。
“这,这……我的刀哪里去了?”茶商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很明显,他如果说不出刀的去向,就有了极大的嫌疑,很有可能那把失踪的刀就是杀人的凶器。茶商心里当然也非常清楚此时的形势对自己非常不利。
“冤枉,冤枉,是什么人跟我有仇,这样栽赃陷害。”
“是不是栽赃,一切等真相大白后自然就清楚了。”海瑞说着,示意两名衙役看管好这茶商。等仵作验尸的结果出来后,却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死者身中两刀,可是却并非是一把刀所为,致命的刀伤在脖颈处,几乎是一刀毙命,而腹部的刀伤却显得有些画蛇添足。画蛇添足?海瑞不禁皱了皱眉头,他觉得案情并非想象得那么简单,案件的疑点很多。首先,在没找到真正的凶器之前,还不能肯定那把丢失的刀就是凶器,何况本案死者身上有两处由不同的刀所致的刀伤,而那把遗失的刀究竟是不是致老板于死地的那把刀,现在还不敢肯定。其次,即便就是那把刀,可茶商作案后为何不将刀鞘一并销毁,相反还要留着它,难道只为等人来搜,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第三,杀人而又不抢夺财物。老板屋内虽零乱但财物未失。难道这是报复杀人?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茶商应该是老板的旧相识才对,否则完全陌生的两个人,是不会突然杀人的。还有,老板屋里显然被人仔细翻找过,不为钱财,那又是为了什么?想到此,海瑞面向茶商,缓缓地问道:“你是哪里人氏,可与老板相识?”
“回大人,小人祖籍直隶,每年开春都到江南收购一些茶叶,然后再运到京师贩卖,这次听说淳安县所产茶叶上好,而且价钱合理,所以就特意从杭州府赶过来。我这是头次来淳安,又如何认识老板?我只是慕名投宿而已。”
“你是何时离开的杭州府,又是什么时候到的淳安?”
“我是四天前离开杭州府,有杭州府茶商郝忠为证,前天夜里到的淳安县。”
海瑞微微点了点头,如果他们说得没错的话,两个人受人栽赃当是无疑。可凶手又会是谁呢?极有可能的是,本案存在着两名凶手,因为不会有人同时用两把不同的刀去杀人,而杀人的部位,一个在脖颈,一个在腹部,这真是太奇怪了。遍观店里店外,没有一丝破窗而入的迹象,说明无论是哪个凶手,都对客栈内外的环境十分熟悉,不是住店的熟客,便是店中伙计?或者是内外勾结,有人从里面打开店门,让贼人从外而入,行凶后又从容逃走?老板的娘子在案发前又恰好回了娘家,这难道只是一个巧合?海瑞不禁又摇了摇头,正想着传讯店小二,毕竟是他第一个发现老板被杀的,却见店小二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