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戛然停下,黄符回过头来斜视了一眼肖阳,冷冷问道:“怎么,要在这里下车?”
“是的,队长,我有个同学在本镇派出所,今天正好是他的生日,既然路过这里,我想……”
黄符只是微微一思便点头同意了。不过又冲肖阳叮嘱道:“肖阳,别待得太晚,回来后到家里吃饭,我有事跟你谈。”
肖阳点头答应着就向镇里走去。其实,肖阳来到派出所并非是有同学在此。更不是同学的生日,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在这里查询一下受害人的基本情况。尽管他也知道这是违反警纪的举动,但对受害人负责的责任心还是驱使他提前下车来到这里。这时,派出所的警察大都在案发现场没有回来,只有一个女户籍警和几个内勤在家。肖阳首先向那女户籍警出示了证件,然后才说明来意。被害人叫何贵,是该镇林业所的一名护林员,和他的妻子刘秀英都住在山上。女户籍警见肖阳是市局来的,便打开档案柜取出何贵一家的户籍册让肖阳翻阅,并告诉了他一些何贵的情况。肖阳边翻查边听着女户籍警的说话,当他翻到户主何贵一页时,对何贵的照片总觉得有点面熟,略有思索,猛然使他想起一个人来:
那还是前天上午刚刚上班。肖阳有事晚到了十几分钟,他刚到大门口,便被门卫小姜喊住了,说是有个乡下人要找黄队长,肖阳这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乡下男人,便问他找黄队长何事。那乡下男人似乎有什么隐情不好明讲,扯着沙哑的喉咙说是个人私事。肖阳也不便多问,就将他领到了黄符办公室门口。正好这时有人喊他,他也就没进黄符办公室。他眼看着那乡下人走进了黄符办公室,半个钟头后,他还从窗口看到黄符亲自送那男人下楼并一块上了一辆警车,随即驶出了公安局大门。
肖阳看着户籍册上何贵的照片总觉得十分像那个乡下人,可又怕拿不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便问那女户籍警,这个何贵是不是沙哑喉咙。女户籍警摇摇头说不清楚。让他到林管所一问便知。好在林管所也在镇政府院里,肖阳很快便来到那里,结果使他大吃一惊:这个何贵说话确是一副沙哑喉咙。
这是怎么回事?看来这个何贵是认得黄队长,至少也是在他死前见过黄队长。那么他何贵又会有什么事来找黄队长呢?会不会跟他的惨死有什么关系呢?何贵的妻子又到哪里去了呢?这一切在肖阳脑海里都是无法解开的谜团。
五、解不开的疑团
肖阳回到县城时已是八点多钟了,一下车便直接来到黄家。黄荧见是肖阳来了,忙给打来热水让他洗脸,却又抱怨道:“看你忙的,说好的要你早点回来吃饭,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黄符家的人口不多,妻子已去世三年,他也没有再娶,只有他们父女两人。而女儿黄荧却是个任性不羁的丫头,尽管在肖阳面前是收敛了不少,可还是不容分说就把肖阳拉到自己的座位旁坐下,正好和黄符坐了对面。黄符见肖阳坐定。便拿筷子指着桌子上的饭菜笑道:“快吃吧,全家都在等着你呢。”肖阳心里有点受宠若惊,便礼貌地拿起筷子冲大家指了指,笑道:“对不起,我来晚了,大家都吃吧。”
本来就不多的一家人都拿起了筷子各自吃将起来,肖阳吃的很慢,嘴里的菜肴嚼来嚼去却迟迟不咽下,心里总想着何贵被害之事,几次想张口问问黄队长是不是认得那个何贵,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在这个场合有点不妥。而黄荧还以为他是嫌这饭菜不合口味,便夹起几块他最爱吃的大虾放进他的碗里。肖阳歉意地点点头表示感谢,黄荧问他味道怎么样,他又点点头,黄荧又问他要不要来点饮料,他还是点点头。这下黄荧可就有点生气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不悦地问道:“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啦,好像有什么心事,老这么魂不守舍的?”
“荧荧,不许这样跟肖阳讲话!你没看肖阳正在想问题吗?”一直在注视着肖阳的黄符似乎觉得这是个机会,先是斥责了女儿几句,又笑着问道:“肖阳,你’到李楼镇派出所查的怎么样?有收获吗?”
肖阳心里一紧,不由得看了对面的黄符一眼,觉得这个顶头上司着实厉害,好像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这倒也给了肖阳一个开口解开谜团的机会,于是便不动声色又好像是非常随便地问道:“黄叔叔,你认得何贵吗?”
“何贵?”黄符一听肖阳问起这个名字,脸上掠过一丝很难察觉的恐慌,可马上又摇摇头:“何贵是什么东西?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啊,就是今天老爷岭上那个被害人,他叫何贵。”肖阳回答还很随便。
“不认得,不认得。”黄符也回答得很肯定,可又关心地问道,“怎么,查到了什么线索?”
肖阳摇摇头,可他的心里很不平静。难道是我看走了眼认错了何贵?可又觉得不可能,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即便我看错了相貌,可他那沙哑声音是绝没听错,不可能,绝不可能!肯定就是同一个何贵!可黄队长怎么又矢口否认没见过此人呢?他肯定是在撒谎。那么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黄符的目光着实厉害,肖阳的心里在想什么似乎他一眼就能看破,一阵沉默之后,他一改刚才的笑脸严肃警告道:“肖阳,也许我不该在这个场合说这样的话,可我还是以刑警队长的身份警告你,你这样干是违反警纪的,要干什么必须请示,今后绝对不允许再这么干!不然就……”
虽然肖阳表面上点头承认自己的不对,可他心里却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面前的黄队长为什么要撒谎呢?想来想去,尽管黄队长刚才还在警告自己不得擅自行动,但他还是觉得必须把此事查个明白,因为他太执著了。
第二天。肖阳上班后先到门岗处查看来访登记,可他翻来翻去,不但没有查到何贵的名字,就连那天的登记也不见了,又仔细一看,那天来访登记那一页竟然被人撕去了。肖阳问门卫小姜这是怎么回事。而小姜却连连摇头说不知道。甚至还央求肖阳千万别说出去,不然自己会遭辞退的,因为他是临时工。
肖阳默默回到值班室,他推开窗户,心里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这一连串的疑团太让人费解了。从何贵找黄队长谈话到何贵被杀,而黄队长又矢口否认见过何贵,难道这里面有着什么利害关系?他何贵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护林员,又怎么会招来杀身之祸呢?他拨通了李楼镇林管所的电话,他要询问一下那天何贵的动向。接电话的是林管所的所长,他回答得很肯定,那天何贵不在山上,因为那天省林业厅下来检查护林情况,结果到山上一看何贵夫妇都不在山上,为此林管所还受到了批评。一切都趋于明朗,那天来找黄符的就是被害人何贵,可黄符为什么要矢口否认呢?
他默默地站在窗前一直在思索着,忽然,他看到黄符走进了公安局大门,尤其是黄符左手背上的那一小条白纱布使肖阳油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他很快掏出自己的白手套来,从上面抽出一缕白线,并在线头上染上一点酷似血迹的红墨水,等听到黄符办公室的门响了,他才不露声色向他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