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你。”他定定地说。
“这怎么行……”妈妈的语气在责备他,但看得出来已经心动。
我的脖子突然僵硬得难以动弹,而眼前的情景就在这里定格住,两个人都像被拔了插头的机器人般静止不动了。
是的,我想起来了。
我知道每次妈妈去祠堂是干什么的,根本不是去为爸爸上香的!她早就忘了爸爸了!
以前,她最多一两个月才去祠堂祭拜一次,可认识志国之后,她去祠堂的次数就越来越频繁。
同时,妈妈经常在我睡后偷偷地缝制一件精美华丽的嫁衣。我以为这是她为我缝制的——在我们镇上,凡是有女儿的人家,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会开始缝制嫁衣,直至女儿出嫁。
我就这样沉浸在对幸福的憧憬中,直到撞见了那个场面。
那个周末,妈妈又去了祠堂,到了晚饭时间还没回来,饿得发慌的我跑去找她,却没想到,祠堂中央那台罩着红布的大供桌摇晃了几下,空气里隐约浮动着绵长的喘息,接着,一条白生生的小腿从红布下伸了出来,用力蹬着地板。
我吓得惊叫了一声,桌子下面的人显然也被吓到了,“砰”的一声撞响了桌脚,一只手急忙掀开了红布,露出妈妈那张花容失色的脸,在那同时,我也看到了正趴在她身上,赤裸着后背冲着我的志国。
“囡囡!等一下……”
我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不顾妈妈的呼喊,转身朝家里跑去。过分!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一种遭到背叛的强烈愤怒在胸口翻江倒海,我冲回家撞开了门,发泄般地踢着屋里的桌椅。
最后,我翻出妈妈未完工的嫁衣,用剪刀狠狠地扎进去,拼命绞紧、撕扯起来。
我没有察觉到手指被剪刀割伤了,难过得大哭起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这件寄托了我所有梦想的嫁衣,竟然根本不是为我准备的,妈妈是个自私的骗子!背着我去和男人快活,难怪镇上的人都说你不检点!他们说的都是对的!你根本不配做个母亲!
我歇斯底里地把家里弄得一片狼藉后,妈妈迈着急匆匆的步子回来了,显然是追在我后面跑回来的。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收拾了屋子,把东西各归各位。看到我的手在流血,还找来了棉花和纱布,我硬是不把手给她,她就一直坐在我旁边,等我消气。
“囡囡……”在长久的僵局后,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妈妈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妈妈不对,我是觉得你还小,怕你不理解……”
她停了一下,见我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才接着说:“你别担心,妈妈不会乱来。志国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是为人正直可靠,我们是认真的,只是现在时机不好,才不得不这么偷偷摸摸。他承诺了一定会给我们名分,你也希望以后有个能照顾你、保护你的爸爸,是不是?”
我死死捏紧了拳头,被挤压的伤口疼得我全身发冷,憋在胸口的一腔妒火却熊熊燃烧起来,把我的心都烧成了灰烬。
4. 噩梦
妈妈又重新买了料子,开始孜孜不倦地缝制那件嫁衣了。
对我坦白这件事之后,连志国也时不时跑到我家里来,帮我们干点重活,辅导一下我的功课,甚至赖下来吃饭。我希望能时常见到他,可又矛盾地不想让他和妈妈相处,对他的态度便很别扭。
不幸的是,更多的闲言碎语开始在镇子里传播开来,镇民们开始热火朝天地八卦着妈妈和这个不受欢迎的外来人之间的苟且之事。
而我本来就不太平静的校园生活因为妈妈和志国的事情,变得更加艰难,不仅坏孩子们继续找我麻烦,就连大人们见了我,也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指指戳戳。
我在家里大哭大闹了几次之后,妈妈终于忍痛答应暂时不和志国来往,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一段时间,以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