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玲说:“我丈夫的腿瘫痪后,一直坚持做康复锻炼,即使在阳台上晒太阳,他也经常用胳膊搭着阳台的墙尝试站立。我想,他一定是用力过猛,摔下去了。”
王月玲又拿出一份出版合同:“您看,这是他一周前收到的出版合同,他的一部长篇小说很快就要出版了。收到合同时,我丈夫还很高兴,说他这部小说一定会流芳百世。您觉得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杀吗?”
王月玲走后,陆涛把新情况和同事们进行了分析,大家都表示:梁清自杀的可能性降低,而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则增加了。
当陆涛把案情进展通报给陈雨时,陈雨却提出了质疑:“如果他是自杀,一般都会有遗书留下来。不知道警方有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
陆涛眼睛一亮,跑进物证科说:“梁清坠楼案现场的书,马上给我找出来。”
这是一本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书还很新,上面的笔迹也很少,但陆涛发现了几个可疑的词语,是用钢笔写的“无耻”、“离婚”,略显潦草。最奇怪的是,下方还有一串数字“2000000”,然后是四个小字“不义之财”。
第三者上门
王月玲的外遇并不十分隐秘,陆涛从她同事的嘴里得到了信息。
王月玲的情人是本单位一个姓李的科长,四十来岁,据说要升处长了。陆涛调查了李科长在案发当天的行踪:那天他在单位开会,但中途曾接过一个电话,然后说肚子不舒服,去了卫生间大约半小时。接着,陆涛调查了李科长的通话记录,结果大吃一惊:那个电话号码是梁清家的。
陆涛返回案发现场,他的目标是门铃。门铃上果然有指纹,虽然已经过了几天,但通过技术还原,陆涛得到了一枚清晰的指印。他调取了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果然看到,那天案发后,有一个身材酷似李科长的身影,混在人群中匆匆走出了小区。
当陆涛把指纹、通话记录和小区录像都摆在李科长面前的时候,他再也撑不住了:“那天,梁清给我打电话,让我马上到他家去,我当时就吓出了冷汗,知道要出事。本来,我以为我和王月玲的关系很隐秘,但梁清说他都知道了,要和我谈谈,如果条件合适,他可以离婚。我不愿意去,他就说,如果我不马上赶去,他就来我单位,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事。我就要被提拔为处长了,哪敢出事啊?只好借上卫生间离开了单位。上楼后,我按了几下门铃也没人开门,突然听见屋里有人喊了一声‘救命’,然后楼外有人惊叫。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跑下楼,看见有几个人围在楼下,躺在地上的正是梁清!我心里害怕,就趁乱离开了,打车回单位继续上班。”
陆涛冷笑:“你倒是推得干净,可惜,还有个致命的漏洞。”他举起一份检验报告,说,“这是对你头发的检验报告。你的头发和梁清死亡时手里的头发,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李科长很惊讶:“不可能,不可能!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陆涛冷冷地说:“你和王月玲的奸情被梁清发现了,他打电话约你前来谈判,向你要两百万。你不给还说自己没钱,不过梁清知道你有钱,也许他是从王月玲那里探听到的。最后,他威胁你,而你为了保前途,趁梁清不备把他抬起来扔下了阳台。梁清因为瘫痪,无力反抗,但挣扎时抓下了你一根头发。正是这根头发,揭露了你的罪行!”
李科长还在反抗:“不,我根本没有进屋,我没有!”
陆涛说:“你临走时还把瓷砖上的鞋印擦掉了,确实冷静。不过,你没想到一根头发和门铃上的指纹出卖了你!另外,纪检部门已介入调查,你账户里的股票和现金,总额超过了三百万。除了杀人案,恐怕你还要解释一下钱的来源了。”
李科长面如土色,喃喃地说:“我没有,我没有……”
真正策划者
一个月后,李科长以故意杀人罪被起诉,王月玲则以知情不报被指控。尽管李科长始终不肯招认,但由于罪证确凿,法庭一审判其死缓;王月玲则因主动揭发李科长贪污受贿,有立功表现,从轻判处有期徒刑两年。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要到梁清被害案的最后上诉期了,陆涛收到一封信,是陈雨写的,居然是从欧洲一个小国寄来的。
在信中,陈雨先是替梁清道歉,因为她利用了陆涛,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戏弄了陆涛。她巧妙地设了一个局,而陆涛这个认真负责、颇有名气的警官,正是局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这个局的初始灵感,却是来自于河对面的同一楼层上,那个总是拿着望远镜观察野鸽子的鸟类学家。
陈雨是梁清的一个读者,也可以说是仰慕者,但两人的感情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越轨的行为。然而,梁清发现王月玲和李科长有奸情后,痛苦不堪,正是陈雨的温柔拯救了他。他本想和陈雨好好过日子,并计划移民到国外,可惜在一次体检中,他意外发现自己得了一种罕见的病——渐冻人症。梁清的病还在早期,却是不可治愈的,只会越来越严重。
于是,梁清找到当医生的朋友,给自己开了健康证明,并利用陈雨的工作便利,为自己上了保险。不久,他又请医生朋友给自己开了脊髓炎的证明,因为脊髓炎的症状和渐冻人症状很相似。
做好了这些准备,梁清耐心地等待机会。有一天,他偷听到王月玲和李科长的通话,知道李科长受贿一百多万;他仔细地检查王月玲的衣服,找到了李科长留在上面的头发;他在新买的《老人与海》上写下了充满暗示性的词语;他在阳台上放置一些粮食,这样野鸽子就会经常飞过他的阳台,河对面的鸟类学家也会经常把望远镜对准他。
然后,梁清假装自己瘫痪了。
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当他准备好后,那个鸟类学家准时出现在河对面的阳台上。梁清给李科长打了电话,当李科长来到他家,按下门铃的时候,梁清把准备好的头发紧紧地夹在了手指缝里,等着野鸽子飞过自己的阳台。当李科长按第三下门铃时,野鸽子飞过来了,梁清做出挣扎的姿态,缓缓地站起来,在河对面看来,就像是下面有人在抬自己一样。他用力向后挥打着,表演得很认真,然后大喊一声“救命”,从阳台上摔了下去。
保险金最后赔付到梁清的母亲手里,陈雨带着老人去了那个移民政策宽松的欧洲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