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荣转转眼珠,说小女已离家多日。海瑞追问,
回衙后,海瑞到书房找出一本书草草阅过,脸色大变。他飞快写了封信,派一得力衙役骑快马送到邻近的东海县。当晚,接信人随送信衙役飞马赶来。这人身披大氅,风帽遮面。海瑞向他面授机宜。此人走出府衙,融入夜幕。黎明前,此人潜回,将带回的几样东西交给海瑞。海瑞带领彻夜待命的衙役捕快赶赴曹家楼。
敲开大门,只见曹荣两眼血红,面色苍白。海瑞下令以涉嫌杀人罪逮捕曹荣。
府衙大堂又挤满来听审的百姓。那曹荣肥脸耸动,拒不承认两名被害女子是他所杀。
海瑞目光如电,直刺曹荣:“你抵赖杀害园中两名女子也就算了,难道用死去女子的乳房作药引也要否认吗?”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曹荣垂下了头。
海瑞沉稳地道:“好吧,本县就把此案的来龙去脉讲个清楚,让这真凶哑口无言。”
海瑞道,最初的线索就是女尸被割去乳房,而老金头又声言喜好嫩肉,这一情节貌似有关联。顺着这条线,海瑞去老金头处探查底细,结果刚喝了一杯酒就醉倒了。衙役前去接应,发现海瑞中了蒙汗药,给他灌了解药才救醒。后来又在老金头屋里搜出了那把染血短刀。
当时海瑞想,哪个凶犯会笨得将凶器藏在自己家里呢?此外,老金头肯定不知道酒中有药,否则,他不可能自己也中招,更不敢用这种酒招待县令。
这时,仍在沉睡的老金头说起了梦话,说的正是酒的事。他说曹荣之女曹丽静送的这几坛酒真好,喝了像神仙。
听到这里,海瑞茅塞顿开:曹家送来放蒙汗药的酒,分明是为阻止老金头夜里外出。那么,曹家就是要在园中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曹家必与此案有重大干系。
海瑞考虑到,当下应误导真凶放松警惕,使其露出破绽。于是,他决定暂且委屈老金头,演了一出将老金头逮捕审讯的戏。
等那场戏产生了效果,海瑞便去曹家楼探查。曹荣慌乱藏匿的那本书,被海瑞瞧了个真切,当即便猜出了案情的七八分。原来那本书海瑞也有,是前几年审理庸医乱用药物致死人命案时查获的赃物,那本书叫《奇方大全》,里面全是一些害人的偏方。曹荣的慌张神态,暴露了他正在利用那本书干着什么勾当。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海瑞假装没看见曹荣的小动作,而是打听起了曹丽静。曹荣回答时的犹豫神情让海瑞更加确定他与此案脱不了干系。
海瑞回衙找出那本《奇方大全》,翻看后,发现当中有一个改善乳房偏小的偏方,竟说用三对女子乳房作药引熬成三服药服用可增大乳房。而且,用作制药的三对乳房必须要受到丁香花气味的熏染。看过后,海瑞恍然大悟,怪不得案件发生在丁香园里,原来凶手是受了这歪理邪说的蛊惑。
他又想起早先听说的曹家情况。其实,曹丽静是曹妻郑氏婚前与他人所怀的孩子。当时曹荣为了得到郑家产业,忍辱娶下郑氏。产业到手后:曹荣便另娶了三房四妾。听说最近又娶了一房姨太,最为宠爱。坊间传说这个姨太容貌娇艳,只是有一点不好,就是乳房偏小。
想到这里,海瑞不禁惊叫:前两个被害女子十有八九是被这恶贼杀人取乳的。那么,还差一服药,哎呀,曹丽静危险了。曹荣杀前两个女子的事已败露,再难去丁香园杀其他女子了。为了凑够三服药引,满足私欲,曹荣极有可能对受过丁香花气味熏染又不是自己亲骨肉的曹丽静下手。得赶快派一高手潜入曹府搜集证据,保护曹丽静!他当即给一位江湖豪侠写了一封信。
前几年他在山中遇到劫匪,那位豪侠路见不平,救他于危难。但豪侠不摘面罩不报姓名,只留给他地址,说敬佩海瑞为官清廉,如需他出力送一书信即可。这次,海瑞请豪侠施展飞檐走壁之功,夜人曹家,搜取《奇方大全》以及人乳药汤等物证,找到熬人乳汤的厨师,同时保护好曹丽静。
豪侠返回后说,物证及人证找到,但曹丽静不在家中。
据说,曹丽静好像随胡文峰私奔了。海瑞觉得现有证据已足以给曹荣定罪,便采取了行动。
海瑞叙述完,听审百姓群情激奋,痛斥曹荣天良丧尽。然而,曹荣却说他熬了人乳汤不假,但他没有杀人。看他那若无其事的作态,仿佛真是冤枉了他。
一向沉稳的海瑞终于被他激怒,吼道:“为满足龌龊私欲,做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除了你,还能有何人!”
这时,忽听衙外有人高喊:“曹家楼起火了!”
海瑞闻言一惊:会不会是曹丽静遭遇不测?他下令押着案犯同去曹家,探明究竟。
到了曹家,见那幢高楼的中层仍在燃烧,顶层窗前站着曹丽静和胡文峰。曹荣看见他俩竟喜出望外,狂叫:“县令大人,你不是问还有何人为满足私欲伤天害理吗?看吧,就是这对男女。为了让我承认他俩的私情,他俩向我献了那本《奇方大全》和杀人取乳的毒计。他们在园中诱骗女子喝下含蒙汗药的水,把人麻倒后藏进暗水沟里,夜深人静时再杀人割乳。他们还送下了蒙汗药的酒给老金头,让老金头昏睡不醒。他们把杀人凶器藏到老金头屋里,栽赃给老金头。他们本打算再杀一人,却不料事已败露……”
所有人瞠目结舌,海瑞最先清醒过来,下令灭火救人。然后,他对火中那二人喊道:“你们真的做了这种事吗?”
可大火烧到顶层,难以扑救了。那二人迎着火焰,搂抱在一起,断断续续叫道:“我们这样做是被曹荣逼的……他答应只要给他弄来乳房就送我们钱财,让我们远走高飞……我们做了,可他仍不放过我们。昨晚他要杀我们,幸亏我们事先在院墙下挖了个洞,逃到了院外……逃出后醒悟到自己罪孽深重,躲不过惩罚,就又回来了。我们就要这样永远在一起……”突然,楼房烧塌,灰飞烟灭。
海瑞哀叹:“私欲竟把人弄得如此凶残,如此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