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就是胰岛素?”她指着架子上我曾经拿给她看过的瓶子说。
“看上去像水一样的东西就那么重要。”她站起身来要走,吻了我一下。“你能将这告诉我真是太好了,我觉得你——真了不起。”
“谢谢,安。”我十分激动。这是我所希望她向我说的话!最后一道障碍克服了!
第二天早上她打来的电话使我大吃一惊。“伊凡,快,是汤姆!”她的声音有些惊慌,“我在他的公寓里。”
“他的公寓?你在那儿干什么?”
“亲爱的,别说那么多了,汤姆昏过去了。我发现他穿着衣服躺在地板上。看上去他好像昏迷了一夜了。”
“好吧,”我平静地说,“但我不能在那儿给他检查,我叫一辆救护车去。”我给医院打了电话并对情况做了必要的说明。
我诅咒自己的嫉妒。安是公正的。汤姆讨厌我,为不为人知的原因担心劳累而致使自己昏迷!他为什么不用饮酒和睡眠来解脱自己呢?
当护理人员把汤姆抬进来时,他仍然那么苍白。安走在担架的后面,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所需要的就是汤姆能呼吸一下。丙酮——一股烂苹果的味道。我大吃一惊,一种难以置信的麻木感悄然遍布我的全身。再也不需要装样子了,再也不需要架子上的那个毫无作用的瓶子了。
汤姆需要的是真正的胰岛素,赶快!
我冲进存放不大常用药物的储藏室,拿来了胰岛素。但一切都太迟了。以前我以嘲弄的方式所做出的诊断现在反过来嘲弄我了。就像安说过的,他可能是前一天夜里昏迷的,数小时之前了。他的嘴巴张得很大,奋力地呼吸。
我无助地望着,他的胸部猛烈地抖动着进行最后一次呼吸,但没有成功。安气喘吁吁。汤姆向上望着我,充满恳求和疑问。就这样,他死去了。
我走了出去,坐进汽车,狂开了有一个小时。寒气就像是有生命的东西一样爬遍我的全身。我是凶手吗?我反复地问着自己。
如果我是,那么奇怪的是,我并不感到懊悔。这对我职业上的自我是一个打击。我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我相信,如果我做出了正确的诊断,并且谨慎地改变治疗方式的话,我会感觉好受一些。或许那时我会去那么做。但只要汤姆活着,他就是一个威胁。
我想起了安,觉得好点儿。这是值得的。是的,哪怕是一千次。安将在诊所等我,她会向我解释她为什么到汤姆的公寓去了。
安在那里,还有医院的罗杰斯医生和两个身着便衣的侦探。
汤姆的尸体已经被搬走了。其中一个侦探碰了一下我的手腕,我以为他想跟我握手。“我是戴克思医生。”我说。
“我们会相互了解的,医生。”他厉声说道,“当手铐套在你手上时,那种感觉是冰冷而又无情的。”
安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干涩。我说:“安……”
她抬头注视着我,那目光表示她受到了伤害。“我想告诉你,伊凡,我到他的公寓去是因为我必须要知道。我发现我不再爱他了,但不是那样的方式。不,我扼杀了对他的爱,并把它给了你。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你自己把它夺去了。好,现在它也没了。总之,我很高兴,它并不十分对,永远都不会。”’
罗杰斯医生,高高的个头,神情严峻,手里拿着那瓶该死的盐水。
“帕内尔小姐把这拿给了我。”他说,“鉴于你告诉她只要他接受治疗,他就会好的,她产生了怀疑。她注意到了,当他们把他抬进来时,他处在糖尿病昏迷状态中,你急忙去拿了一个不同的瓶子——真的胰岛素。”
“是的,她把整个情况都告诉我们了,医生。”侦探讥笑地说,“我们猜想你是有意让他死去的。地方检察官会根据那个瓶子和她的话立案。”
我想抗议,但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罗杰斯医生厌恶地哼了一声。我注视着安,但她没有抬头看我。侦探用力拉了一下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