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吗?”龚培德问。
齐孝石摇摇晃晃地过来细瞅:“是,拿他妈我的枕头当靠垫,小吕这兔崽子你有事儿吗?”
龚培德欲言又止,抿了半天嘴唇也没说话。
“没事我睡了啊,和老赵这孙子喝大了”齐孝石对龚培德还算客气,但俩人毕竟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龚培德知道这是逐客令,但还是没走。他本想说,“老齐,咱老哥俩喝点去。”但齐孝石此刻已酒足饭饱。龚培德哑巴似的站在那里,一点没有往常的骄傲和自信。
“你是不是有事啊?”齐孝石一屁股坐在行军床上,靠着枕头说。
“嗯,也没什么事,就想和你聊聊。”龚培德说。
“聊?聊什么?有什么可聊的?”齐孝石半卧着说。他的酒劲退了一些,表情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样子,他对待龚培德一直是这个态度。
龚培德拉过把椅子,坐在齐孝石旁边,俩人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正好可以摆个饭桌。但现在是在办公室,既没有饭桌,也没有白酒、花生米,就空空地隔着那么个距离。
“老齐,咱们认识多少年了?”龚培德没头没尾地说。
“多少年了?我不记得了。”齐孝石没好气地说。
“三十年了,三十年啊。”龚培德自问自答。
“陈芝麻烂谷子的你有事吗?有话直说。”齐孝石说。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龚培德反问。
“行,没问题。你是头,我是兵,你是大拿,我是碎催,无论是聊天还是做思想政治工作,我都得听着。怎么着?用我立正稍息吗?”齐孝石拿出一颗烟叼在嘴里。
龚培德取出打火机打着,送到齐孝石面前,齐孝石犹豫了一下,把烟嘴迎了过去。他没接齐孝石的话,自顾自地说:“记得那时咱们都二十多岁,你最大,老赵第二,我最小。你最能折腾,老赵最腼腆,我最听领导的话。预审科一开会啊,你准迟到,动不动就捅娄子,老科长没少替你扛雷。老赵呢,踏踏实实的,跟现在一样,没审出几个大案子,也没犯过啥错误,内勤干了十年,又被调到技术,这一辈子踏踏实实风平浪静的,也挺好。”
“你撒什么癔症,到底想说什么?”齐孝石疑惑。
“呵呵,没什么,就是觉得感慨,这一晃几十年了,好像就在昨天。现在想想,咱们年轻时你争我抢的,都想冲在前头,但最后能得到什么呢?什么也得不到。”龚培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