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听上去挺像白丽莎和朱倩的事呢。”乔纳瞪大眼睛,嘴里含着半口饭说道。
“是啊,我想白至中唠叨那半天,就是为了说明这个。”莫兰一边喝汤一边说,“其实他那天的悼词根本就是一派胡言,他提到的那几部电视剧的内容与原剧无关,全是他编造的。”
“他为什么要胡编乱造?”乔纳很困惑。
“也不一定是他编的。”莫兰说。
“除了他还会有谁?”
“你先听我说电视剧的剧情好不好?”莫兰看了好几天的烂电视剧,终于有机会发言了,所以她的兴致特别高。
“快说,快说。”
“白至中一共提到过四部电视剧,先来说第一部,1989年的电视剧《爱与火》。这部电视剧说的是一个女演员的一生。大致内容是,一个女舞蹈演员受伤后告别舞台,不久后又因为怀孕被男友抛弃,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只好嫁给了男友的朋友,一个看上去很不正派的个体户。我想这里影射的也是白丽莎。”
“那个骆平好像就是个体户。高竞叫我査过他的档案。”乔纳提醒道。
“再来看第二部,白至中没有提起这部电视剧的名字,只是说,那是1992年拍的一部五十集电视连续剧,当时五十集的电视剧很少,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它,名字叫做《苦情花》。”
“听这名字就知道这部戏是歌颂苦菜花的。”
“差不多啦。这部戏说的是一个女工人跟老公离婚的故事。具体内容我也不多说了,反正这个女人的命很苦很苦,老公又不争气,好赌好色又好酒,她忍气呑声度过了好多年,最后终于摆脱了这个男人,但谁知离婚后,这个男人仍然不肯放过她,老是纠缠不清,总向她要钱,她看在孩子的分上一次次拿钱给这男人,最后的结局是,这个男人因为抢劫逃到她家躲藏,这个女人经过思想斗争后,终于报了警。我觉得这肯定也是在影射白丽莎的家事。最有趣的是,这部戏里根本没有白丽莎,倒有宋恩。宋恩扮演的是后来跟女主角结婚的男人,正派形象。”
“他就是典型的香蕉型男人,口味甜,入口快,可惜软绵绵,没劲头。”乔纳鄙夷地说,虽然她根本不认识宋恩,不过她也同意,宋恩应该就是个香蕉男。
“种香蕉的农民伯伯听到你这句话会气疯的。”莫兰笑着提醒道。接着,她又说了下去:“你知道《海之恋》说的是什么吗?”
“想说就说,你这么问,好像我很想知道似的。”
“《海之恋》说的是一个大家庭里,老爷子疑心病很重,他非常疼爱自己年轻时跟女佣生的私生子,这个儿子在几年前突然死了,他一直疑心是家里的某个人干的,但就是不知道是谁。”莫兰注意到乔纳从一块大汤骨里抬起头,认真地瞅着她,“有一天,他趁自己六十岁生日宴的时候向所有家人发了一通话,威胁亲人中的一个,说自己已经知道是谁了,他打算对这个人进行惩罚,结果当天晚上这老头就病重了,你猜这里的凶手是谁?”
“是谁?”
“就是宋恩扮演的大少爷。”莫兰兴致勃勃地说。“那这个白至中,难道是想说,宋恩是凶手?”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觉得这里面的情节跟白丽莎的生日派对上发生的事很吻合。”莫兰意味深长地说,“可是你知道,白至中根本没去参加那个生日派对。”
“那肯定是白丽莎找机会跟他说的。他们是姐弟嘛。”
“我觉得这些剧情,白至中这个局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我认为是白丽莎面授机宜的。”
乔纳忽然停了下来,歪头看着她。
“喂,如果悼词是白丽莎教的,那照你这么说,白丽莎难道是自杀?”
莫兰朝表姐笑了笑:“对,我认为白丽莎就是自杀。为了让别人认为她是他杀,她做了很多事,但我认为她就是自杀的。”莫兰很庆幸表姐没有因豆腐事件而变傻。
“啊,子宫癌晚期就这么可怕吗?我要好好保护好我的子宫。”乔纳紧张地说,莫兰发现粗鲁的表姐其实非常怕死,于是她拍拍表姐的肩。
“我支持你,你还要用它来培育郑局长的后代呢。”
“废话少说,快说下去。”乔纳瞪了她一眼。
“好吧,我认为白丽莎很可能就是因为得了绝症才心生绝望最后寻死的。她把那些人招来,既是为了看看那些人的反应,也是为了泄愤,她可能是突然发现那个害死女儿的人就在她认识的这几个男人中间,但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所以那天,她的情绪特别不稳定,一会儿春风满面,一会儿又拍桌子骂人。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到头了,可能已经来不及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了,所以觉得特别沮丧。这时候她又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可能也觉得非常失败吧,于是万念俱灰,决定了断自己的生命。我估计她在跟白至中面授机宜的时候,可能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她怀疑自己的丈夫施永安。看她在生日派对上说的话,我也觉得她似乎在暗示施永安。”
“她说什么了?”
“别以为装一个笑脸,伸手扶一下,就能够洗干净你曾经做过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噢,太可怕了,噢,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我简直不敢相信,我那么信任你……你们这些猪!猪!”莫兰模仿着想象中的戏剧腔调说道。
乔纳看了她一眼,随后大笑起来:“这是她的原话吗?”
“是我爸复述给我听的,是施永安告诉我爸的,应该差不多算是原话吧。”
“真他妈的腻味啊。我看以后春节不用蒸八宝饭了,你就来段白氏评书算了。哈哈哈。”乔纳大笑。
“喂,我复述这段不是让你欣赏艺术表演的,是让你听里面的话。别以为装一个笑脸,伸手扶一把……这很明显说的是她丈夫嘛。在她的生活中,最可能跟她装笑脸,扶一把的人就是她丈夫了。而且婚姻失败对女人来说本身就是个致命的打击,更何况她以前一定认为她的丈夫好像还是非常不错的人。白至中在葬礼上躲着施永安,到处跟人说话,就能说明这一点,如果不是他姐姐说过什么,他应该不会做得这么明显。”
“可是,那个白至中难道眼看着自己的姐姐自杀也不阻止?这不太可能吧。”乔纳提出了异议。
“这很简单,白丽莎只要跟他说,弟弟,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按照我写的这个去念。白至中恐怕根本不知道白丽莎被査出患了癌症,他以为那只是姐姐的玩笑而已。”莫兰顿了一顿继续说,“这些剧情不一定是在写白丽莎,但白丽莎是特意找来了跟她的人生相似的剧情,来说明自己的人生。所以,我认为是白丽莎精心策划了这篇悼词。”
“可是他念那悼词,怎么知道有人会注意到里面的情节?要不是你特意去翻旧片子,谁会知道剧情不同?”
“有一个人肯定知道。宋恩。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那她老公也可能知道,他不是写剧本的吗?”
莫兰一惊:“被你这一说,我得翻翻演职员表了,搞不好有一部还是他写的呢。”莫兰起身从自己房间里拿出另几部电视剧的录像带,一部接着一部查看演职员表。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啊!《花满楼》的编剧是施永安,就是那个卖花女的故事,天哪,怪不得白丽莎会怀疑他。”莫兰愣愣地注视着荧光屏。
“我问个问题,光是凶手听见这些剧情,有屁用?”
“她有可能本来是想念给我爸听的。”莫兰说,“因为她相信我爸,而且我爸好像跟不少女演员都认识,她认为我爸应该能听出什么东西来。”
“可你爸根本没去葬礼上听悼词,施永安也没去。”乔纳很困惑。
“那就是说给我听的呀。”莫兰嘻嘻笑道。
“啊?!你也太自恋了吧。”乔纳好像没听懂。
“我爸后来跟我说,白至中当时拉着他说白丽莎可能是被谋杀的,叫他去听悼词,可我爸推掉了,他说,我要跟永安喝茶,我女儿会去听的,他还说,你放心,她是个侦探,如果白丽莎是被谋杀的,她肯定会帮你,而且她的记性比我好。”莫兰想到老爸的这番话就喜滋滋的。
“你爸这句话可真是打在了你跟白某人两个的心坎上。”乔纳叹道。
“可是这悼词可能也要了他的命。”莫兰叹息道。
32、高洁到底怎么啦
吃完饭后,乔纳拿着做好的豆腐花心急火燎地走了,过了一会儿,有人按门铃。莫兰兴冲冲地过去开门,果然是高竞。
他一见到她,就一边朝里张望,一边紧张地问:“你爸妈在吗?”
“不在,你想干吗?”他的表情鬼鬼祟祟的,很像是准备干什么坏事,她觉得非常滑稽。
他没回答,只是板着脸看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然后把头搁在她肩上久久不说话。啊,又怎么啦,她心里叹息了一声。他孩子气的举动和身上散发出的火热体温让她的心激起一阵小小的涟漪。
“高竞,你怎么啦?”莫兰拍拍他坚实的背,温柔地问道,“你不是去见骆平了吗?他跟你说了什么动人的爱情故事吗?”
“关那个流氓什么事?我就是想你了。不行吗?”他蛮横地顶了一句。
“那你也该让我喘口气吧,我都快被你挤爆了。”莫兰抱怨道。
他这才放开她,眼神忧伤而无辜地看着她。
“你怎么啦?小高?”她仰头看着他,观察他的表情。
“没什么。我突然很想你。”他说话的时候,声音的内层透着叹息和疲倦,随后他突然烦躁地往莫兰的房间里闯,“我想躺一会儿。我今天很累。我忙了一上午。”
莫兰一路跟着他走进自己的房间,见他动作迅速地脱了鞋和衣躺到她床上。
“你到底是怎么了?”她坐到床边,摇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