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之后的葬礼(7)

 
葬礼之后的葬礼(7)
2016-05-16 01:04:21 /故事大全

他本来准备了一番长篇大论,但可惜却没有用武之地,她只是说:“我挺好的。”接着,就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等会儿要出去,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口气真冷淡,他伤心地想,我其实什么错也没犯,我对亲人好是应该的,只要我喜欢你一天,我也会对你的亲人好的,为什么你一定要强迫我在两者中做出选择呢?为什么总要揪住过去不放呢?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他终于有点忍不住了。

她不说话。

“你让我考虑一下,行吗?那毕竟是我妹妹,我今天就打电话给她,我今天就打。”他信誓旦旦,但自己是否能做到,他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在爱人面前撒谎的道理了,有时候,谎言不是刻意为之,而是情急之下不知不觉从嘴里流出来的。我并不想骗你,我还没做好准备,莫兰。

“这是你跟你妹妹之间的事,高竞,其实……”她欲言又止。

“你说。”他急切地催促道。

“我觉得你并不十分爱我。”听到她这么说,他刚想反驳,就被她截住了话头。她继续说了下去:“我觉得你很自私,你只想到你妹妹的感受,却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当然,这也许得怪我,也许在我离婚后,我表现得太无所谓,太坚强了,所以你认为那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也许你还觉得,你妹妹从小吃过很多苦,所以我应该把婚姻当作玩具一样慷慨地送给她,同时还跟她说,希望你喜欢我的礼物。也许你觉得,因为我从小没吃过苦,所以那次经历对我来说还是件好事……”

“我没有!”他辩解道。

可她好像没听见。

“其实高竞,那件事让我很伤心。我伤心的不仅仅是丈夫移情别恋,还有朋友的背叛。我没想到一个叫我姐姐叫了那么多年的人会突然抢走我的丈夫,我是那么信任她,可她是怎么对待我的呢?我遭遇的是双重背叛!高竞,你也许不知道,那时候我差不多对人生都失去信心了。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想念梁永胜,其实那时候我还是很喜欢他的,要忘记三年的幸福生活并不容易,而且这样的结局并不是我选择的,我是被人强拉出来的,明白吗……”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里重现当年她离婚后不久,从法国探亲回来后的模样:短发,牛仔裤,夹克衫,看上去顽皮而俏丽。她笑吟吟地对他说:“我现在是自由身,从明天起,我要跟一百个帅哥约会,我现在的人生目标就是打破伊丽莎白·泰勒结八次婚的纪录。”他从来不知道,这份洒脱原来都是假象,原来那时候她很伤心。

“难道你从来都不觉得你妹妹欠我一声道歉吗?”她在电话那头问他。

“对不起。”他说。

她沉默了下来。

“莫兰。”他紧紧握着电话听筒,好像那就是她的手,“我对不起你。”

她仿佛在那边轻轻叹了口气,终于问道:“你昨天一个人,过得好吗?”

这下他没办法再诉苦了,他只能说:“不太好。”

“那你多保重。”她说。

他听到电话里出现了门铃声。

“我们家有客人来了,我不跟你说了……”她急匆匆地想挂电话。

“莫兰!”可他还想说下去。

“我不想强迫你做什么。”她急促地说,“我只是对你很失望,也许我们根本不应该在一起。”说到最后那句时,她的声音轻了下来。

“你说什么?”其实他已经听清了,但是她没再答话,他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她已经挂了。

他拿着电话在那里站了很久,几次想再打过去,都放弃了。

他决定今天去看看她。

无论她愿意不愿意,他一定要见她。

莫兰一放下电话就后悔自己又对他说出了决绝的话。因为出了一口恶气后,她忽然发现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半。虽然理智告诉她,她刚才的那番话既坦诚,又有分量,而且也说得恰是时候,如果她不说,他恐怕永远都想不到,但是她不喜欢刚才的自己,听上去太像怨妇了,她并不想揪住过去不放,跟他闹个没完。她真想打个电话去对他说,高竞,刚才我说的通通不算,咱们还是忘掉一切出去玩吧,我很想去吃农家菜,也很想去爬山……但是她也知道,她不能打这样没志气的电话。

有时候,她恨自己的没记性和缺乏原则。

她冷静地告诉自己,现在应该给他多点时间,让他想清楚这些问题,但是她又怀疑他是否真能把她的话想明白,并完美地把事情处理好。她真想向他提供一张危机处理专家的名单,或者自己易个容去帮他出主意。

可是他会接受帮助吗?他不会。他就是这么一个不开窍的人。

她不知不觉拿起了电话。

她很想告诉他昨天葬礼上的怪事,想问问他是否认识郑冰,是否可以帮她打探一下案子的详情。当然,其实她自己也明白,这些都是借口,归根结底,她就是想跟他再说说话,最好给他些暗示,教他下一步该怎么做。可是,好像这也太没志气了,到底要不要给他打这个电话呢?如果打过去,该用什么态度跟他说话呢?她盘算着,可以有三个选择:A、装作刚才没接过他那个电话;B、恶声恶气要求他为她办事;C、温柔点。

她决定视心情而定,大致上,她自己倾向于A。

因为她既不想太纵容他,又不想把他推得太远。

然而,就在她准备拨电话的时候,她听到外面客厅里响起一片嘈杂之声。对啊,刚刚有人按了门铃,是谁来了?

她放下电话,走进房去,却见客厅里果然站着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就是她先前见过的那位女刑警郑冰。郑冰正在跟父亲莫中医谈话。

“莫先生,请问你是否在9月2日参加了白丽莎的追悼会?”她的语气不紧不慢。

“对。”莫中医点了点头。

“那么,请跟我们走一趟。”她说。

“为什么?”莫兰的母亲郭敏紧张地叫了起来。

“到了局里,我们慢慢谈。”郑冰没有理会郭敏,只是很威严地盯了莫中医一眼。

“爸!怎么回事?”莫兰禁不住也问了一声,同时跟母亲交换了一个眼色,其实她们两个心里都明白为什么警察来找莫中医。

“好,那就走吧。”莫中医不慌不忙地站起身。

“你别担心,你什么也没干,他们不会冤枉你的。”郭敏一边担惊受怕地说着,一边看了看郑冰的脸色。

“啊,我会这样安慰自己的。”莫中医笑着说。

莫中医就这样被带走了。

莫兰呆呆地注视着父亲的背影,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名字——乔纳。

她立刻拨通了表姐的电话。

“我姨夫真他妈是个大混球。”听了她的叙述,乔纳却在电话里大笑。

“你笑什么!”

“居然给人家放巴豆,那是应该在牢里待两天才行。”乔纳好像根本无所谓,“他就属于不打屁股就不乖的混蛋!”

“喂,我爸哪里得罪你了!”

“你放心,郑冰是个好警察。不会乱冤枉人的。”乔纳收起笑,换了一种口气说话。

“真的吗?”

“她可是分局的花木兰。很鸟的女警察,不过,嘿嘿,”乔纳又坏笑起来,“我最近听到一个传闻。”

“我对她的传闻没兴趣,我只想要那个白丽莎的资料,你帮我搞定吧。”

“那没问题。”乔纳忽然压低了嗓门,“她跟你那位有关。”

“噢?”莫兰马上紧张起来。

“他们相过亲,据说她是唯一一个,见面之后,高竞将她送回住处的对象。”

“那又怎么样?”

“昨天她叫来接她的司机自己回去,结果有人看见她上了高竞的车,”乔纳又粗声笑起来,“哇哈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想说什么?难道她喜欢高竞?”莫兰试探地问道。

“妈的,总不见得喜欢他的车吧!”乔纳提高了嗓门说,“反正我提醒你,这女人很厉害,她什么都比你粗,就是心比你细。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消息让莫兰听了很憋闷,她眼前又出现郑冰那冷冰冰的面孔和健壮的身形。郑冰属于大号型美女,身高一米七二,骨架比她大很多,脸大,眼睛大,嘴大,鼻子也大,什么都大,胳膊上还有肌肉,看上去就是个力量型的女人,但是并不难看。

他会喜欢这种类型吗?可是即便不喜欢,还不是让她上了车!男人为什么总喜欢随便让女人搭车!

“我不管了,随便他。”她没好气地说。

“你放心,我看他不喜欢骑大马,还是喜欢遛小羊。毕竟警察局的大马千千万,古董小羊却难找。”乔纳笑道。

但莫兰已经生气了。“算了,我说了,随便他,我现在只关心我爸的事,快点帮我找找白丽莎和她老公的资料。”她气呼呼地说。

“你觉得我爸需要请个律师吗?”莫兰问梁永胜。这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莫兰跟乔纳通完电话后便匆匆赶往梁永胜的律师事务所,梁永胜是她的前夫。

“现在还没到时候,我相信只要岳父大人真的什么都没干,他不会有事的。”梁永胜很自信地说。

“真的吗?”莫兰还是忧心忡忡,“冤假错案不是每天都有吗?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爸这人嘴又坏,他们审问的时候不会打他吧?”

“你不用担心,现在哪里会有这种事!”梁永胜递给她一杯柠檬水,“我明天帮你去打听一下。”

“谢谢。”她说。

他发现她脸色不好,问道:“你怎么啦?”

“你认识白丽莎吗?”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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