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一天后,年轻的警察何畅约我吃午饭。我送给他一本刚出版的新书后,他一边割着盘子里的黑胡椒牛排,一边紧锁着眉头问我:“秦先生,作为一个侦探小说的作家,您认为这起案子会是谁做的?”
我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说:“我猜,你也与我有一样的想法吧——凶手就在那三个人之间。”
他点了点头,说:“是的,现在有动机的人,就你们四个人,而只有你才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不过剩下的三个人,我们都没有办法证明出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为什么不试试排除法?”我咽下了一块香浓的牛排后,对他说道。
“是的,我也这么试了。”何畅的眸子闪了一下,“我先排除的是那个医生陈霖。我认为个凶手把现场伪装成盗割肾脏就是为了嫁祸陈霖,而且真正的医生也不至于错将肝脏当作肾脏来割掉吧?哪怕只是个口腔科医师。”
我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对于何畅的排除理由,我并不以为然。我告诉何畅,如果是一个真正富于心机的凶手,他也可以对警方的怀疑加以利用。比如说陈霖真的是凶手,他完全可以伪造一个蹩脚的犯罪现场,先让警察怀疑自己,再根据种种疑点洗刷对自己的怀疑,从而抽身事外。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陈霖的智商与心计实在是惊人的厉害。
听了我的见解,何畅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完全认为我是在跟他抬杠。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反问我:“秦先生,那您又认为谁是真正的凶手呢?”
我又切开一块牛排,然后叉上放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你去查查他们以往的历史吧,也许会找到一点线索。不过,我认为,你可以先去查查那个叫赵文革的保险公司高级职员,说不定会让你少走一点弯路。”
“哦?!”何畅怀疑地看了我一眼,问,“你怎么会这么想?是怎么推理出来的?”
我将食指竖在了嘴唇上,说:“天机不可泄露,呵呵。”我的手一挥,冲餐厅的侍者叫道,“买单!”
[06]
两天后的一大早,我就接到了何畅的电话,他兴高采烈地在电话那头叫道:“是的!果然是那个保险公司的职员赵文革!他是商小姿的第一任丈夫,他们并不是因为他有外遇才离的婚。赵文革曾经在电影厂里做过化妆师,对于化妆很有一套。他与商小姿串通好了要用仙人跳的方法敛财。当初你与商小姿离婚,就是因为你参加了一个让你中套的派对,而这个派对的主办人就是赵文革,不过他是化了妆的,所以你对他根本没有印象。”
他这么一说,我才明白为什么在茶楼里见到赵文革时,会觉得他略有些面熟。
我沉吟片刻,然后问何畅:“赵文革承认是他杀了商小姿吗?”
何畅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说:“他这个倒是嘴硬,死也不承认。不过没关系,我们在对商小姿尸检的时候,在体内检出了麻醉用药氯氨酮的成分。在搜查赵文革房间的时候,我们在抽屉夹层里找到了一个火车站行包寄存处的牌子,打开那个寄存抽屉后,发现了里面有一盒十支装的氯氨酮,还剩了三支没用。而根据对商小姿体内残留的氯氨酮含量估算,她正好是被注射进了七支药水的用量。”
“嗯。”我点了点头,说,“做得不错,但是单靠这点证据,还不足以让他认罪。”
何畅很有信心地说:“是的,我还会继续努力,一定会找到让他伏法的证据。”接着,他又问了我一句,“秦先生,您是怎么推算出赵文革是最大的嫌疑人,要我先对他进行调查呢?”
我呵呵一笑,说道:“其实,我也没有推理。只是因为前几天我正好被一个人推销寿险的业务员骚扰了好一阵时间,所以对所有保险公司的人都心怀不满。让你先调查他,只是想泄一泄心里的私愤。”
听完我的解释,电话那头的何畅顿时沉默了。我赶紧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我点上一根烟坐在了窗前,看着窗外天空上的云彩变幻,我陷入了沉思。一根烟吸完,我又点上了一根。
下午的时候,我又接到了何畅的电话,他约我见面,语气里透着几分沮丧。
还是在那家冷气十足的茶楼里,何畅垂头丧气地告诉我,他们已经放走了赵文革。
我抬了抬眼皮,问:“是不是因为那盒氯氨酮?”
何畅一惊,叫道:“秦先生,你怎么知道?”
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都是靠这里推理出来的。”
案件的侦破是要讲证据的,当然,警方必须要对已经搜集来的证据进行更进一步的调查。要想定赵文革的罪,在火车站行包处找到的氯氨酮的来源,自然会落实到实处。
氯氨酮是被严格控制的麻醉药品,必须凭借执业医师的红色处方笺与院长签字,才能购得,普通人没有办法轻易获得,更惶论赵文革这样没有医疗背景的保险公司职员。
何畅在城市唯一有批发氯氨酮资格的市立新特药公司拿到了近期曾经进过药的医院名单,逐一进行了核实。这样的麻醉药品在医院都有专人专档的,每一支药品的走向都有明确的记录,所有的医院中,只有一家医院,何畅发现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