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哥哥结婚四年后,我们就在离我上班不远的一座环境幽雅的小区里买了一套起居室。又一年后,为了方便哥哥上班,我们又买了一辆富康的小轿车。每个星期天,当我不必上班,而哥哥也不用加班的话,哥哥就会载着我到附近的景点做一次小小的旅行。或许没有目的,只是驾着车到处兜风。因为我还小,哥哥不愿意我这么快就怀上孩子。再说他也已经从原来的企业跳糟到了另一家跨国公司。以年薪五十万的高薪任部门经理。公司已经把哥哥作为重点栽培的对象。准备明年春天的时候送哥哥去美国受训。哥哥已经开始劝说我放弃工作,跟随他到美国去了。虽然只是去一年的时间,他也舍不得和我分开。每一次我都撒娇地说不做他的附属品和寄生虫,但是我知道,最终我还是会和哥哥一起去的。我其实比哥哥更舍不得离开他。
如果没有那天晚上我所看到的那一幕,我想我和哥哥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一对恋人和夫妻,并且这种幸福也一定会一直延续下去的。可惜,它最终还是发生了。在我们完美的爱情上面狠狠地捅了一刀。甜蜜的鲜血就一直在那个地方咕咕地往外流,像包扎不了的伤口,很快就危及到了生命。
八
那个夜晚我在上班,凌晨两点多了,我还在病房里忙个不停。说起来谁都不会相信,那也是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后来,我把它解释为了命中注定。如果不是的话,就再找不到确凿的字眼了―――我居然在平坦的地面上把脚崴伤了。而当时,我穿着仅一公分高的软底护士鞋。
不得已,我只得打电话叫一个住在医院宿舍里的同事来顶班,然后自己就一拐一拐地走到医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那时已快三点了,我想哥哥一定睡熟了,明天又要上班,还是别叫他来接我了。只是,等会哥哥看到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不知道会有多意外和感动呢?他一定会心疼地抱起我来,骂我这个小傻瓜,一点都不注意安全,怎么就自己三更半夜地跑回家了呢?
到了家门口,我轻手轻脚地用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后,就看到了阳台上放着一双女式的高跟鞋,那不是我的鞋子。该不会有客人来吧?一股困惑向我袭来。我不及多想地就一拐一拐地走了进去。拧开了大厅里的壁灯。我看到客房的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在卧室的门口犹豫了一会后,才猛然转开了房门。
灯光亮起的同时,我看到了我至今都不愿意去回首的一幕。我的哥哥,我的丈夫,我总以为那个最疼我,最懂我,也最爱我的人,居然和另一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躺在了那张我原以为只属于我们俩的床上。
那一刻间心被撕成碎片的声音,在我脑海里清淅地回荡着。接着我看到了两张苍惶失措的脸在我面前互相交错着,尤其是那张女人的脸还在不停地抽搐,不停地晃动着,我想伸出手去抓牢她,好好看看她的样子,还要把她像玩具一样地扔出去时,却忘记了自己扭伤的脚,一个踉跄,身体就失去了平衡,我一触及到了冰冷的地面时,就马上昏过去了。
接下去,我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做梦。我看到爸爸、妈妈、妹妹他们在我面前对我挥手,还能清淅地听到妹妹欢乐的格格笑声。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他们了,自从和哥哥认识以后,我的心境一直快乐而充实,心房里沉淀着的似乎就只有哥哥的影子了。因为这样,所以爸爸他们生气了吗?我就得受到惩罚了吗?
不,不会的!我在心里大声地告诉自己,看到我快乐,爸爸妈妈他们一定也会为我高兴的。对了,他们一定是知道我遭遇到了不幸,所以来劝慰我,开导我的。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我也要去向他们倾诉,向他们抱怨,求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于是我奋力地向他们飞奔过去,没想到那只受伤的脚又突然剧痛起来,我忍不住惊叫出声来了。
“紫含,怎么样了?”
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轻声地问。声音温柔又熟悉,我是听见过的。我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同科室的静轩就在我身边,她正担心地看着我。“你终于醒来了。”她轻轻地吁了口气,说。
我看到自己躺在一张雪白的小床上。是医院里的病床。
“你这一病,可不轻呀!”静轩又说。
我病了吗?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还挂着点滴。
“这两天,你把所有人都吓坏了。”静轩见我仍茫然不解的样子,就又说,“你一直发着高烧,还不停地说胡话。有时虽然睁开眼睛,但是无论谁来到你面前,你好像都不认识一样。昨天,主任来查房的时候你还拉着他的手不停地喊爸爸呢!”
看到静轩暧昧的笑,我知道一定是自己的胡言乱语泄露了秘密。我的心又抽痛了起来,不由地向左右张望了一下。
“你老公,他刚出去了。他委托我看着你。”见我没回答,又说,“听他说,公司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他不去不行的。开完会后,他就会回来了。临走前他还再三嘱咐我,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打电话通知他,无论多忙,他都会立刻赶回来的。从你生病到现在,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谁都看得出他又伤心又着急又后悔,整个人像随时要崩溃过去了一样。我看他一直在偷偷地掉眼泪,哎,男人吗------紫含,你可一定要想开点啊。”
我无语地闭上双眼。我早已经疲惫不堪了,还能有什么力气可以多想的?
“你休息吧,等会我就来。我出去和他们说你醒了。”
然而随后进来的,却不是护长她们。哥哥憔悴绝望的样子一览无余地撞入了我的眼帘。我想躲开,却来不及了。哥哥已经扑了过来,紧紧地环抱住了我。用他湿粘粘的脸贴在了我仍滚烫的脸颊上。我随即又感受到了一种能渗透进灵魂里面的冰凉。它仿佛正在一点一点地熄灭我那仍在熊熊燃烧的怒火。我固执地一次又一次地别开脸颊,但吻的雨点同样准确地落了下来。我思绪混乱,只能无望地在心底哀求着:老天爷,你要么在这一刻里教我怎么办,要么就立刻让我死掉吧!
然而,老天爷对我的这两个哀求都无动于衷。
九
当天下午,我的高烧就退了。虽然哥哥坚持还要再观察一两天,我却固执地要出院。我一分钟都不愿意再呆下去了。同事那些暧昧的关心差点要让我疯掉,我更愿意选择回家默默地独舔伤口。当主任吩咐好了哥哥一些该注意的事项后,我们就出院了。因为是自己科室的,也就省了许多手续的麻烦。但是,从开始见到哥哥起,到回家后哥哥强打精神的张罗和小心翼翼的讨好,我却始终保持缄默。
“你还记得我们读书的时候,我们一直以兄妹的身份向他人介绍,我也很少带你去我学校玩吗?”
当夜在窗外拉下黑色的布幔,哥哥把亲手煲好的粥送到我面前,我仍躺在客房的小床上把脸别开,只露个背脊给他时,哥哥轻叹了口气,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开始和我说起话来。我闭着眼睛,但哥哥知道的,我一直在假装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