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一声尖锐的警笛声打破了黎明的宁静,江晨安置小区外晨练的老孙头和一群老友咕嘟开了:不知道又是哪一家让人光顾了,这星期都第三家了,哎……一、新的生活,异事突起广辉一直在村里都是一个传奇,初中就从用弹弓制服了偷狗贼,高中没毕业就参了军,后来还成为村里小青年羡慕的特种兵。八年后,广辉因某些原因退伍回来了,不过这次没有续写传奇,他和高中以前的死党李志喝酒时,常自嘲自己是“无爹,无钱,无貌”的三无人员。
退伍后,广辉做过保安,干过搬运,收过废品,卖过水果……反正听村里人说能赚钱,能养家糊口的活他都干过,不过造化弄人,到哪都不顺,不多的一点积蓄也给了乡里的医院。事情让死党李志听说了,死拉硬拽给拖过去,帮他在建筑工地上管管小工。
九月的南国,太阳已快要下山了,空气中好像还有火在烧。广辉不知在想着什么,手里的烟已烧到手指尖却浑然不觉,突然电话响了,掏出手面一看,是战友刘兵的电话,原来刘兵的父亲尿毒症很严重了,肾源和配型都没问题了,只是手术的费用还差五万,无奈之下只好找曾经的战友了,广辉想都没想,马上答应了下来。
广辉掏出烟盒里最后一支烟,点着后猛吸了两口,尼古丁浓烈的刺激呛得他差点流眼泪了,他果断的把烟扔着,用脚狠狠的踩灭,掏出了手机,电话是打给李志的,除了他,广辉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个能帮他这个忙。
“喂,哥们要请你帮个忙?……想借点钱……多少?不多,五万就够了……越快越好……上次的事,我想好了……嗯,那好,老地方见。”
广辉让“一品香”的老板上了一碟花生米,两瓶啤酒,边喝边等。二十分针后,广辉已从发动机的声音中,听出了李志桑塔那的到来,“等久了吧,哈哈……你要的东西”李志爽朗的笑声传来,然后是一个厚厚的大牛皮纸袋,“想不到,我家那小王八蛋还能找到工作,听他说是他以前偷人桃子爬树的活,叫什么蜘蛛人,想不到啊,来,辉哥,干一个,完了还得给他买装备呢,他还在车里等着呢。我就不陪啦。”说完,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杯,径直走了。广辉看看了李志的背影又隔着玻璃看看车里一脸阴冷的李维,摇摇头又喝了起来。
广辉摇晃着,往出租屋走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了,也许是星期五的缘故,马路上的人比往常多了一些。广辉来到江晨小区的楼下时,依然看到了房东的老太太,手里摇着大蒲扇,坐在楼前的大树下,笑呵呵的看着广辉。
广辉还在五楼就听到楼上弟弟广林和好友干杯的声音。好像他的好友还在骂着什么,却被广林的话给打断了。广林和章志贝,江汝成,刘湘平干完一杯,刚放下酒杯,就看到了大哥广辉,一看就知道广辉喝了不少,还是习惯的问要不要再喝点,广辉摇摇头走到里面客厅里,把牛皮纸袋放到了电视机柜下,然后就径直去了洗手间,打开了正对着大树的插拴坏了好久却没修的窗户,让入夜的凉风吹进来,驱走那一丝丝余热。
广辉上床睡的时候,广林他们还在喝着,章志贝和江汝成还是为了郑秀莲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江汝成先走了,广林和刘湘平不胜酒力先睡下了,江汝成还是习惯的看起了鬼片。
刘湘平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起夜了,黎明时分那一丝丝的晨光已经可以看清厅里的摆设,忽然,他看到了一双悬空的脚横在他眼前,“啊……”刘湘平一屁股坐在地上,睡意全无。广辉一个轱辘起身,冲到了客厅,广林也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广辉脑子里马上反应过来,出人命了,一边扶起刘湘平,一边叫还在震惊中的广林马上打110报案。当广辉扶起刘湘平,回头却看到上锁的电视柜柜门大开,牛皮纸袋也不翼而飞,一时间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二、勘测现场,再见故人张兴退伍后直接到了刑警队,破了几个大案,成了市局的王牌。这刚调到省城刑警队不久,就遇到了一桩人命案,他接到110接警中心的电话来到案发现场外时,意外的看到了前班长广辉,上去和广辉一个熊抱,弄得同去的助手看得云遮雾罩的。同去的刑警开始了简单的询问,拍照,张兴也和广辉简单的聊了两句就开始东看看,西摸摸,掏出一个本子来在上面不停地写着,画着。然后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就下了楼,给广辉留了个背影。
刑警队的会议室里已经是烟雾缭绕了,三三两两的在讨论着,张兴也在思索着,一句话也没说,烟一支接一支的抽,张兴自己也不记得抽完了几支,一摆手,会议室就这样安静了下来。都说说,从邓平开始吧。张兴开了口。邓平从警校毕业两年,不过做事认真负责,已经是张兴不可或缺的助手。邓平听到张兴的话,开始讲述他的调查结果。
广辉,26岁,男,未婚,高中毕业,为人仗义,正直。十三岁用弹弓制服偷狗贼,成为村里的传奇;十八岁高中未毕业就参了军,因为各方面素质出色,转为志愿兵。通过军方渠道得知,他同年参加集团军特种队员选拔,加入特种大队,并从士兵升到队长,因未经请示越境追击犯罪分子,但被要求退伍。退伍后从业社会下层多种职业,现就职于好友李志的建筑工地,负责工人的管理。
广林,广辉的弟弟,24岁,男,未婚,大学毕业,小学到大学学习成绩优异,但家境穷困,靠借债,广辉的津贴和工资,自己打工的钱读完大学。现就职于世界五百强CET公司,负责基本物料的采购。
死者章志贝,广林朋友,28岁,男,未婚,小学毕业,因广林初到省城时租住在章志贝家,同时经常请广林喝酒,吃夜宵而成为朋友。省城原住民,无正当职业,老房子和土地征收后,分了四套房子和两个门面,并有放高利贷的案底。
江汝成,广林同乡兼好友,27岁,男,未婚,大学毕业,女友顾秀莲,原为章志贝女友,并为此事两人发生过争斗。现就职于CET公司,任物料采购部门经理,也是广林直接上司。
刘湘平,广林同事兼好友,25岁,男,已婚,大专毕业,喜欢打牌,曾借死者的钱,至今尚未还清。就职于CET公司,仓储部主管。
邓平简单的交待了相关人员的基本情况,接下来就是法医组的鉴定报告和现场组的案情分析。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死者死于他杀。
案情基本情况如下:江晨安置小区发生入室盗窃杀人案,死者章志贝被吊死,广辉借来给战友父亲治病的五万元被盗。悬尸点位于客厅中央吊扇钩上。吊扇坏了,取了下来,送了家电维修部,只余下一个钩子,这一点得到房东及维修工人的确认;脖子上只有一条勒痕,背有平整的瘀青,经现场组确认为沙发靠背的印痕。指甲里的化学纤维和水泥灰,和现场上的绳索一致,是死者死前挣扎所留,现场绳索打的是建筑工地常用的活动结,据调查,绳索原本是顶楼广辉兄弟用来晒衣服的,并得到房东的确认。被盗款放置在客厅电视机柜里,已被撬,现场留下了广辉,章志贝指纹。电视机柜前留有42码鞋印;洗手间窗户已坏,并在窗台上面发现脚尖朝里的42码鞋印两枚,与电视机柜前的鞋印一致。附近的大树上有攀爬过的痕迹,大树一根较粗的树枝距窗户不到一米五,初步断定凶手是从大树经洗手间窗户入室盗窃并行凶杀人的。
张兴听完是分析,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了几点。
其一,章志贝和江汝成在案发前有过争执,讲过同归于尽的话,章志贝会不会有自杀的行为,从法律上与江汝成同归于尽呢?而盗窃者会不会先躲在客厅的窗帘后,趁死者上洗手间时偷走了牛皮纸袋,再重新躲回窗帘后,再从窗户离开呢?
其二,虽然江汝成十一点前就离开,这一点从房东为防盗而安装的摄像头视频中得到确认,至于是不是又回到案发现场有待确定,毕竟他有情杀动机。
其三,要尽快调查另一个关键人物,李维,李志的弟弟,从广辉口中得知,此人吸毒,从小就有偷盗的习惯,同时他会编工地常见的结,特别是会攀爬。其他的还有待确认。
其四,再次调查案发现场,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案件的进一步调查开始了,而广辉只好让张兴以他的名义往刘兵那寄钱。
三、各方努力,快速破案就这样,三天一晃而过,现场组重新勘察现场没有大的突破。江汝成那边也因没作案时间排除了嫌疑,此外张兴通过对李维的调查发现很多有力的线索,章志贝一案也就有了突破性进展。
疑点最主要集中在四点,李维在案发当晚购买了五克高纯度的海洛因,与其以前一次一克,甚至一克不到的量相比,无疑是发了小财;在李维住的地方看到一双42码的鞋,与案发现场的花纹一致;第三,李维在案发后第三天就失踪了;第四,通过对李维的小女友调查,李维曾对她说过他马上就会很有钱了,会带她一起出国去玩。
张兴点着了烟,寻思着要从哪里下手查找李维,找到了要怎么问他。
“叮,叮……”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急忙拿起电话,听到的却是李维自杀了的消息。
李维的尸体在工地附近的后山被两个谈恋爱的小青年发现了,他们当即报了案,当警察赶到现场时,看到的是和章志贝上吊一样的绳结,绳索也是工地上常用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自杀的大树后是注射器和一些撒落的海洛因粉末,脖子已经严重变形,初步判定是从树上跳下把自己勒死的,因为树杈上没有其他地方动过的痕迹。
通过李维小女友的指认,现场组在李维用来吸毒的烂尾楼的墙缝中发现四克高纯度海洛因,桌子上遗弃有许多用过的锡箔纸,快餐盒,啤酒瓶等。桌子后面的墙砖里发现了用报纸包好的四万八千块现金;与此同时,法医组的验尸报告已经放在了张兴的桌上,因为李维的身体无明显外伤,死前有大量服用海洛因的迹象,结合死亡时间,基本确定了李维是自杀的结论。
而此时的张兴却陷入了沉思,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不知道在哪里,局里的催促着要结案,张兴也没法,案件的证据也确实很充分,章志贝死于李维之手,而李维因为害怕受到法律的惩罚而在吸食毒品后上吊自杀,他只好在结案卷宗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于是,他的破获的大案数又多了一件。
四、疑点重现,神探惊呆时间过得很快,四个月过去了,马上就快农历新年了,省城也迎来了第一场雪,而张兴依然忙碌着,手上又破了三个大案,碰巧到江晨小区所在的龙华派出所辖区去查一个假钞案的犯罪人资料,想去看看老战友,结果房东告诉他广辉还在工地没回来,张兴只好离开了。
张兴走进龙华派出所时,接待他的警员告诉他,王所的所长办公室在一楼,他顺着雪上的脚印来到办公室前时,他非常肯定的笑笑,王所还真勤奋啊,一上午都没出过门。推门进去时,王所看到是大名鼎鼎的张队长时,笑呵呵的迎上来,又是让座,又是上茶。张兴查找的资料很顺利,查完资料还聊了会儿,中间王所说了个现代铁公鸡的故事。
王所笑道:江晨小区一个拆迁户连房子加款子发下来不少于两千万,居然才买了个小QQ车,更有意思的是,他来报案说他的车里的汽油被人偷了五升,还说幸好车里没有值钱的东西,要不也偷走了。你说说,人真要偷他的油,会只偷五升,一管子下去,还不吸光?车放在那里几个月,汽油跑都跑完五升啦,你说说,他自己出去做了三个月事,回家过年,怎么就还记得他那车子的油呢?这人牛啊!哈哈……张兴笑笑道:这个世界是什么鸟都有啊!
张兴回到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天已经黑了下去,也许是王所那喝了不少茶的缘故,他直接去了洗手间,刚分析了假钞案的案件分析就有点头痛,他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刚拉开洗手间的塑钢窗户,冷风扑面而来,张兴冻得直打喷嚏,直接喷到了窗台的雪上,余温化开了一点点雪花。
张兴的脑子里一闪,然后呆在那里,这怎么可能啊?
第二天一大早,张兴打不通广辉的手机,就跑到广辉住的地方找广辉,房东说他还没回来,可能在工地那里,让他去看看,当张兴赶到工地时,只有守门的一个姓刘的老头坐在门口的收发室里,一问才知道,广辉已经回老家了。老头还告诉他:二号工地地基一角地基都放在那四个月了,没打出来,刚好打工的小伙子都怕买不到车票,提前放假回老年过年了,上头突然打电话说非要今年把基础弄出来,不然明年要误大事,李老板没法,只好自己动手开挖机,也亏李老板有这么个好的哥们,广辉帮他开渣土车拉土,还是我帮他们做饭,好不容易昨晚才搞完。
张兴听完,汗毛都竖起来了,世上的事有这么巧吗?
五、故事苍白,结局无言张兴按刘老头给的地址找到广辉家的时候,让眼前的破败的景象给震惊了。广辉的父亲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一副上气接不上下气的样子,看到有客人来,想要爬起来招呼下,最后还是没起得来;广辉从屋个回来看到张兴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还是笑着把他让进了屋。
广辉一边点烟,一边笑着说:广林又回不来了,公司要加班,隔壁的苏婶可能有事去了,没招呼到你啊,别见怪啊!
“我倒没什么,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你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张兴没有接广辉递过来的烟,逼问道。
广辉手一抖,香烟呛得他只想流泪。“哈哈……我没想到你会到省城,当我看到你,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你不愧是我教出来的最好的侦察兵!跟我去外面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广辉笑着和父亲打了招呼,领着张兴走到村前的池塘的大树下坐定,开始慢慢讲述一个故事。
以前有个小孩子,在他十几岁的时候,看到隔壁家的狗被人偷了,他费了好大的力才把偷狗的给制服,从那时他发誓要好好的努力,铲除这些害民贼。后来,他当了兵,入了伍,苦练本事,最后成了特种兵,成了别人眼中的军中骄子。一次次任务的成功,一枚枚的军功章,他有时梦里都会笑醒。
四月一号,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日子,上帝可能真的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他们受命去执行一个任务,A省副省长的儿子在边境被人绑架,要求一百万现金,否则就撕票。当他们赶到时,A省副省长已经派人支付了赎金,正准备放人。匪首一眼看到了他们,马上挟持了公子哥做了人质,跑过了国境线。他在未得到批准的情况下,命令战友看守抓获的几个受伤和击毙的绑匪,只身追了出去,最终击毙匪首,不过那公子哥也中一枪成了植物人。就这样他退出了他钟爱的军队。
回到故乡的他,什么都没有,只能做做搬运,保安之类的;当他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女子挽着一个六十多岁官员模样的老头的手,叫着亲爱的从保时捷里走出来的时候,他想笑。不过比他更快的是,那位美女斜着眼的说了一句:看什么看,臭保安。那一霎那,他不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事到底是对是错。
为什么?为了什么?他迷茫了!
他的一个哥们在做工头,弟弟却吸毒,因为这事把拉扯自己长大的父亲给气得吐血而死,却因为父亲死前要他照顾弟弟而矛盾。每天除了要钱就是以他的名义在外借债的弟弟,你会有什么奔头?可能是上天不想让好人都死绝吧,他在所在的工地发现了古墓,于是他停了这个工地的地基,想挖点文物变卖,好渡过难关。
于是这个哥们找到了他,让他一起干,而他因为这个哥们帮了他,并且弟弟的学费加上家里老父的重病所欠的医疗费已经是债台高筑,而战友突然要借钱,也让他措手不及,于是,他们筹划古墓的事。不过,这事让他哥们的弟弟知道了,还以此要挟他哥们,要了他二千块去买毒。这种人存在不是浪费粮食吗?
而一个在社会上什么也不干,除了放高利贷,砍人手脚,还强暴女人后强近她做女朋友这样的人渣,有必要留在世上吗?]以他学到的军事技能,偷开一台小车去拿一双别人的鞋来,从窗口爬进去,把绳索打个活结,撬开柜子,扔掉鞋和牛皮纸袋,再到楼下去趁迎接警察的机会,把鞋藏在偷开的小车里,全都是小菜一碟。
对于一个被盗的受害者,受怀疑的程度当然会小很多吧,然后再穿上那双鞋跑到烂尾楼,趁那人渣吸毒后,闭上眼飘飘欲仙的时候,给他套个活套,就更容易吧?然后是把五万块抽出两千,藏在桌子后,等警察去找。再换上那人渣的衣服,把他挂到树上,跟他调换了鞋就可以回来啦。
广辉说完,补充了一句:我想,如果还要说其他的,好像就有点多余吧!
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两个人都静静地抽着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渐渐的暗了下来,雪霁后的晚霞把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张兴的烟火在黑暗里闪烁,他站起身,看着无边的黑夜,方向找不到了,他该往哪里走,他不停的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