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艇

 
汽艇
2016-12-16 17:13:38 /故事大全
杰克?福翠尔(JacqesFutrelle,1875-1912)

  铁达尼号的沉没造成了许多悲剧,其中之一便是作家杰克?福翠尔的死。福翠尔创造了凡杜森教授(S.F.XVanDusen)这个号称“思考机器”的人物。

  凡杜森在密室谜案《逃出十三号牢房》(TheProblemofCell13)中大放异彩,该小说于一九〇五年连载于《波士顿美国人》(TheBostonAmerican)。凡杜森宣称他可以在严密的监视下,从最牢不可破的监狱中逃走。于是众人纷纷较劲,看谁能提出逃狱的办法。福翠尔的逃脱方法,可以说是所有小说中最天才的一个。

  以下这篇《汽艇》首刊于《周日杂志》(一九0六年九月号)的作品虽然较不为人知,但是依旧精彩万分。

  

  破晓时分,汉克船长靠在丽蒂安号船首的栏杆,望著云雾半掩的灰绿色海洋上掠过的一道深色条痕。那是一艘线条优雅流畅的汽艇,汽艇的驾驶舱坐一着一名男子,昂然地看向前方。汽艇越过一道大浪,晃了一下,稳下来后,又继续疾驰。汽艇的舵手动也不动地坐着,完全无视飞溅在脸上的水花。

  “这船跑得真快。”汉克船长思忖道,“天啊!它要是一路这样奔向波士顿港,应该一下子就会到啦。”

  汉克船长好奇地看着汽艇,直到船被雾气淹没,消于无形,然后才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正要进港的汉克船长离波士顿港还有两三里远,此时清晨六点,天色依然昏灰。在汽艇消失几分钟后,汉克船长听到两百码外传来一声尖长的哨音,他勉强在晨雾中辨识出一大艘船舰的轮廓——看起来好像是艘战舰。

  几分钟前消失的汽艇这时又出现在汉克船长面前了,这回汽艇以全速驶向波士顿港,船身急刺而过,几乎从领航艇的船首下钻过去,引发了一阵阵的惊呼。

  汽艇航行的路线已经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而且以不要命的速度东钻西蹿,全然不将海雾和其他船只放在心上。汽艇仅差分毫便要撞上一艘拖船;还与货船擦身而过,并引来一阵叫骂,一名渔夫把压箱的三字经全搬出来用了。最后汽艇终于来到一片空荡的海面,全速冲向码头。众人一致公认,波上顿港里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船。

  汽艇上的男子依然我行我素。汽艇的马达在突来的寂静中轰天作响,众人又突然纷纷大声出言警告,眼看那船就要撞上去了。接着大约翰出现在码头的索缆边,他的大嗓门是海内外出了名的,大约翰如雷的声音一响,众船队莫不纷纷拜倒。

  “你这个白痴!”他对那名无动于衷的男子喊道,“快关掉马达,把船掉过头!”

  男子毫无反应,汽艇直直朝大约翰及他手下所站的码头冲来。大伙见状,纷纷四下逃窜。

  “真是蠢蛋。”大约翰无可奈何地说。

  船撞上来了,木片四碎,轰然之后只剩马达卡搭卡搭地旋响。大约翰奔到码头尽处向下张望。汽艇的行速将船身一半推到一艘救生艇上,救生艇侧歪着,一副岌岌可危的样子。男人被摔到前面,面部朝下,静静地趴在救生艇上。脏污的海水不断地拍打在他身上。

  大约翰率先冲到救生艇上,他小心地爬到堆挤成一团的男子身边,将他的脸翻过来。大约翰看了那男子一眼,然后转身对聚在码头上探头探脑的人群说:

  “难怪他不肯停下来。”大约翰沉声表示,“这蠢蛋已经死了。”

  众人纷纷伸手相助,一会儿之后,尸体已经搬到码头上了。男人身穿制服——外国海军的制服,年纪约莫四十五岁。他身材壮硕,有着海上男儿的黝黑肤色。他那深黑色的的山羊胡子,在死灰色的脸上看来格外令人惊心。男子的头发已有霜白,左手背上有字母D的蓝刺青。

  “是法国人。”大约翰笃定地说,“他身上穿的是法国海军船长的制服。”他不解地望着尸体,“波士顿港已经有六个月没有法国军舰出现了。”

  警方不久便赶到了,随行的是犯罪调查局的主管马洛礼探长,还有验尸员克劳医师。探长去询问渔夫及那些目睹撞船事件的人,而同时克劳医师则忙着检查尸体。

  “必须验尸。”医师站起来说。

  “他死多久了?”探长问。

  “差不多八到十个小时吧,死因看不出来,目前看不到枪伤或刀伤。”

  马洛礼探长细细检视死者的衣服,上面没有姓名或裁缝的标记,布料是新的,鞋子的制造者姓名被人用刀削去了,口袋里空空的,连张纸片或铜板都没有。

  接著马洛礼把注意力转移到汽艇上。船身和马达都是法国造的,船身两侧的深长刮痕将船名刮掉了。探长在汽艇内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条手帕——一条女人的手帕,角落上有EMB的缩写。

  “啊,本案涉及一名女子!”探长自言自语说。

  警方将尸体小心地挪到媒体看不到的地方,因此死者的照片并未刊登出来。记者哈奇和其他人猛发问,马洛礼探长简约回答说,死者是法国军官,案子或许有些内情。

  “我没办法全告诉你们。”他精明地说,“不过我已经有完整的推论了。死者是被谋杀的,

  受害者是法国军舰船长,他的尸体被人放到汽艇上!汽艇也许是战舰上的设施!然后就

  开动汽艇。我不能再多说了。”

  “你的推测哪算完整,”哈奇随口说,“还不知道死者的姓名、死因、动机和他的船名。手帕为什么会在船上?尸体究竟为何会被放到船上,而不干脆直接丢到海里?”

  探长低声咕哝,哈奇转身离开,自己跑去查问。在短短六小时内,哈奇便透过电报,得知波士顿港过去六个月来,方圆五百里都没出现过法国船只。这件谜案变得越来越难解了,哈奇有成千上万个问题,却连一个答案都找不出来。

  事件发生第二天,号称“思考机器”的凡杜森教授也注意到汽艇案了。这位科学家仔细聆听哈奇的转述,情绪似乎不太高兴。

  “尸体验了没?”他终于问道。

  “预订今天十一点验尸。”记者答道,“现在已经过十点了。”

  “我应该过去看看。”凡杜森说。

  克劳医师非常欢迎著名的凡杜森教授来提供协助,而哈奇和其他记者则焦虑地等在路边。验尸两小时内就验完了,凡杜森好奇地研究死者制服上的勋章,让克劳医生去跟媒体宣布骇人的发现——死者不是被谋杀的,而是死于心脏衰竭。死者胃部没有毒药,也未受刀枪之伤。

  接着媒体便开始穷追猛打地一连串发问:是谁把船名刮掉的?克劳医师不知道。船名为什么会被刮掉?医师还是不知道。鞋子的制造者姓名怎么会被撕掉?医师耸耸肩。手帕跟本案有何相关?克劳根本无从猜起。知道死者的身分吗?目前医师还不晓得。尸体上有没有什么疤痕可以指认死者身分?没有。

  哈奇在脑中想了几点评论,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凡杜森从其他记者身边拉走。

  “那家伙真的是死于心脏衰竭吗?”他老实问道。

  “不是。”凡杜森简单地答道,“是毒药。”

  “但验尸员不是才特别提到死者胃部没有毒药吗?”哈奇问。

  教授没回答。哈奇努力克制住追问的冲动。几分钟后,教授用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哈奇。

  “本案绝非自然死亡。”他说,“所有事实都指向他杀。哈奇先生,麻烦你帮我把案发当日所有本地及纽约的报纸找来——我不要案发次日的。请你把报纸寄来或送来给我,然后今天下午五点再过来一趟。”

  “可是,可是——”哈奇结结巴巴地说。

  “我在知道所有真相之前,什么都不会说。”思考机器打断他说。

  哈奇亲自把凡杜森要的报纸送到从不读报的凡杜森手上,然后离开。那是个非常难熬的下午,令人焦心而难耐。哈奇准五点钟便冲进凡杜森的实验室,这位科学家半埋在报纸堆中,突然之间站了起来。

  “是谋杀的,哈奇先生。”他忽然大叫说,“用一种绝妙的手法杀害的。”

  “那男的——那男的是谁?他是怎么被杀的?”哈奇问。

  “他的名字叫——”凡杜森刚刚开口,又顿住了,“你们办公室里应该有《美国名人》这本书吧?拜托打电话过去叫他们把朗罕?杜德利的记录弄一份给你。”

  “他就是死者吗?”哈奇很快地问。

  “不知道。”这就是答案。

  哈奇跑去打电话,十分钟后,哈奇回来,却发现凡杜森已经打扮好准备要出门了。

  “杜德利是位船主,五十一岁。”哈奇念着抄下来的笔记,“他以前是一般船员,后来变成船公司老板,但规模不大。他的生意做得相当成功,十五年后变成了富翁。他有一定的社会地位,部份得归功于他一年半前娶的老婆。她叫爱笛?贝汀,是著名的贝汀家族的女儿。他在北岸有不动产。”

  “很好。”这位科学家表示,“现在咱们去查查看这家伙是怎么被杀的吧。”

  两人到北站搭火车到北岸的一个小镇,那地方离波士顿三十五里。凡杜森在镇上问了一些人,最后两人坐上一辆笨重的马车。马车在黑暗中行驶半小时后,两人才看见灯光。哈奇听到右手边某处传来海洋喧闹的拍浪声。

  “等我们一下。”马车停下时,思考机器命令车夫说。

  凡杜森走上台阶按铃,哈奇跟在后面。一分钟后门开了,灯光洒泄了出来。一名日本人站在两人面前——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实在很难猜出他的年纪。

  “请问杜德利先生在吗?”凡杜森问。

  “他没那个福气。”日本人答道。

  哈奇听到这种诡异的回答,忍不住笑了。

  “那杜德利夫人呢?”凡杜森问。

  “杜德利夫人正在换衣服。”日本人答道,“请进。”

  凡杜森将名片交给日本人,日本人便带他们到会客室。日本人客气地帮他们摆好椅子后就走了。一会儿,楼梯上传来丝裙磨擦的声音,接着一名妇人——杜德利夫人——进来了。她并不漂亮,不过身材修长动人,还有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

  “你是凡杜森先生?”她瞄了名片一眼问。

  凡杜森深深鞠躬,但动作挺笨拙的。杜德利太太坐到长椅上,两名男性也坐上自己的位子。一阵沉默后,杜德利夫人率先打破僵局。

  “凡杜森先生,如果您——”

  “你有几天没看报纸了对不对?”凡杜森突然问。

  “是的。”夫人答道,然后疑惑地半带著笑容问,“怎么了?”

  “你能告诉我你先生人在何处吗?”

  思考机器习惯性虎视眈眈地斜眼看着她。夫人脸上闪过一抹嫣红,而且在凡杜森的紧迫盯人下越来越红。

  “我不知道。”她终于回答,“我想应该在波士顿吧。”

  “舞会那晚之后,你就没再见过他了吗?”

  “不对,我想是那天晚上一点半以后,才再没见过他。”

  “他的汽艇在这里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想应该是吧。你问这做什么?”

  思考机器紧盯着她看了半分钟,哈奇实在是坐立难安,甚至是不忍——不忍看到夫人的焦虑,不忍听见他同伴冷漠的语气。

  凡杜森继续追问:

  “舞会当晚,杜德利先生左腕上遭到割伤,所以在上面贴了一块薄膏药。你知道膏药是不是他自己贴上去的?如果不是他自己贴的,那又是谁贴的?”

  “是我贴的。”杜德利太太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是谁的膏药?”

  “我的——就放在我的化妆台里。怎么了?”

  凡杜森站起来在地板上来回踱步,他瞄着门厅的门。杜德利太太用询问的眼神看著哈奇,正想开口时,凡杜森停到她身边,用瘦薄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杜德利太太并没有反抗,只是露出好奇的眼神。

  “你可有心理准备,要听坏消息了?”凡杜森问。

  “怎么了?”她骇然问道,“干嘛这样卖关子!”

  “你先生死了——被谋杀的,是毒杀!”凡杜森冲口说道,手指仍按着她的脉搏,“你从房间拿来敷在他手臂的膏药片上沾满了剧毒,毒性立即渗入他的血液里。”

  杜德利太太没有尖叫,只是抬眼瞪着凡杜森一会儿。她脸色渐白,身体微微发颤,然后跌回长椅上,昏死过去了。

  “很好!”凡杜森得意地说。当哈奇站起来时,他突然下达命令:“把门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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