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端上来的茶水里放有安眠药,佑子莫名其妙地感到懒散。佐藤看到佑子的模样,便突然变成了恶魔狂。
佑子殊死地进行了抵抗,在她精疲力竭将无力抗争的时候,电话铃响了。佐藤不由松了松手,佑子趁此空隙抓起手提包便逃出了屋外。
津坂渐渐地开始理解事件的状况,纯夫和佑子都完全是各自进行活动,两者相互之间并没有任何关联。然而,在“杀人现场”这一交叉点上,却巧妙地联在了一起。
不!换句话来说,这个交叉点也就是佐藤这个人。
尽管如此,姐弟俩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却走到了一起。但是,当事人无论怎么否认,这样的巧合太离奇了。
无论怎么看,都不能断定这是事出偶然。因此,警察根本就不相信姐弟俩的供述。
在这起事件中,有一个人在背地里下圈套。
全家一直谈论到深夜。即使家人全都睡下以后,津坂也依然无法人眠。
翌日,津坂去了王子警署的搜查本部。他会见承办官,打听与事件有关的情报。
只要女儿和儿子受到怀疑,作为父母的义务,总想努力证明孩子的无辜。津坂的努力得到警察的同情,警察部分地向他讲了调查的内容。
津坂提出的疑问,首先就是:“律子与古本是不是没有如约去佐藤的房间打麻将?”
据承办官回答,原因是古本将律子骗走,没有去佐藤的家。古本对律子是这样说的。
——佐藤的家乡来电话,通知说佐藤的母亲得急病,那家伙急着赶回青森去了,所以今天晚上的麻将打不成了。我已经向佑子君联络过了,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要欺骗她。据古本供述,那是佐藤求他这么做的。
——佐藤早就爱上了佑子,想将她占为己有。但是,他对佑子君无机可趁,所以就选择了卑劣的手段。他想将她一个人引到自己的房间里。
我算是当帮手吧。呢?我不想干,但这是为朋友做事,何况他还给我钱,所以我就——
津坂听完后,发现了矛盾之处,便追问承办官:“被害者将我女儿引到房间里,想要对她进行非礼。但是,在与此接近的时间里,却将我儿子也喊去,这不是很奇怪吗?”
承办官一副僵硬的表情回答道:“你儿子说是让被害者喊去的,但是却没有证人,也没有证据,有编造的痕迹啊。比如你儿子说,他将捡到的东西寄送给佐藤友弘,但在被害者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发现你儿子说的那种塑料钱包和用旧了的印章。”
这个问题暂时不谈,津坂紧接着提出下一个疑问:“那个在案发前后举动诡秘的古本,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古本洋次,28岁,6年以前一直在世田谷开咖啡店,现在原宿开着一家饰品商店。与被害者也许是赌友吧,或许是一起玩的朋友吧,反正交往得很密切。”
“你们对古本就没有怀疑吗?”
“虽然不能说他平时的品行很好,但在本案发生时,他根本不在现场。”
“其实,与这起事件有些关联的武崎律子君,前一天有两个抢劫者闯进了她的家里。按我的感觉,那起抢劫者闯入事件与这次的杀人,不会没有关系的。”
“你说的这一点,我们已经知道。抢劫者趁着那天家里人少的机会狙击武崎家,而且看来事先知道武崎家藏珠宝首饰的地方,负责那起事件的当地警署清查了线索的来源。结果得知,是那户人家的律子君向佐藤泄露的。也许是因为恋人关系,向他许心愿吧。”
“那么,佐藤有可能是抢劫者之一?”
“我们当然已经调查过了。但是,他显然有很明确的不在证明。即使从感觉上来说,也是清白的。但是,佐藤无意中将律子君那里听来的武崎家的内情告诉过朋友古本。这是在佐藤生前因抢劫事件而接受调查时,从他嘴里得到的证词。”
津坂感觉到胸膛里一阵悸动。这个古本才是真正的凶手!这一想法在他的内心里渐渐地变成了确信:“你们调查古本了?”
“这是不应该怀疑的吧。他有能够证明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据。”
津坂毫不气馁:“能不能考虑是古本又将情报告诉某个朋友?”
“他本人坚持说没有告诉过别人。”
“他的话靠不住吧!他可以将情报告诉别人,自己在背后指挥。事先完全能够设置假象,证明自己不在现场。倘若如此,古本完全可以设置一道屏障,即使警方的触角伸过来,也不会发现他参与作案。”
“你的看法很合乎道理阿!”承办官浅浅地笑了。
“抢劫事件的搜查本部彻底调查了古本的社交关系。因此,这次事件,我们搜查本部也咬着已经上了抢劫事件嫌疑者名单里的佐藤和古本,所以不可能忽视抢劫事件的。两家搜查本部已经联手在调查古本的背景。”
“那么,古本自己没有出现什么反应吗?”
承办官的嘴边浮现出含有嘲讽的笑意:“毫不畏惧呀!无论怎么调查,他都没有流露出胆怯的神情。他希望我们尽早查清事实真相,所以毫无顾忌地让我们调查。”
“呃!他有那么自信?”津坂失声惊道。
“于是,在警察内部,有人认为怀疑古本是一种错误。剩下的涉嫌者就是你家的两个孩子。”
因此,警方调查的现状已经能够把握了。津坂在脑海里将推理的要点归纳起来。
一、杀人事件和抢劫事件,古本都是在幕后起作用。
二、因此,具体实施作案的,肯定是与古本有关的人。
三、但是,那种关联属于不是靠警方的调查就能轻而易举地查出来的类型。
四、要将佑子和纯夫从涉嫌者中救出来,只有将潜伏在古本背后的、真正实施犯罪的人揪出来。
津坂道谢以后离开了警察署。刚被抛进事件的漩涡里时,津坂只感到惊诧和绝望。但是现在,他终于找到了救助孩子们的方向。
若在原来,他应该会欣喜若狂的。他的全身充满着斗志。
尽管如此,这也太难了。
挫折感使津坂的脚步变得沉重。古本显示出绝对的自信,警察久攻不破的石壁,难道靠自己个人的力量能够打破吗?
不!现在还不能放弃。凡事都应该试试看。而且,没有其他的办法。
津坂重又下了决心。全身的血渐渐地沸腾起来。
我决不能输!
津坂在内心里喃喃自语着,在回家的路上,他的脚步变得轻松了。
8
津坂放下工作,埋头在推理里。他夜以继日地分析着,将得到的线索分别向纵深推测,又将不同的线索进行组合,或将所有的线索汇总起来分析。但是,只是不断地失败,没有丝毫的进展。
尽管如此,他仍废寝忘食,欲罢不能,这样的状态整整持续了两天。上帝认可了他的努力,一个刺眼的闪光在他的脑海里闪现。当时,津坂的眼睛正恍恍惚惚地看着电视。
放在客厅里的电视机正在解说新闻,主题是韩国的政治势态。带着广播员解说声的画面上,显示出政界人物关联图。人名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同姓。
这一现象变成了一种启示。理应游离在意识之外的视觉,将一个重大的暗示送到他正在思考着的细胞里。或者可以说,是全负荷运转中的头脑,无意中接触到了他的无意识领域,并极其敏感地将这种暗示捕捉住了。
一旦得到灵感,不用多少时间,就能够将片断性的线索组合了起来。大约两小时左右,就产生了推理的思路。
晚餐后,津坂将家人都召集在客厅里。人人都显得很憔悴,灰暗的脸色围在餐桌边。其中最消瘦的,也许就是津坂吧。他的下眼睑已经出现黑框,胡子也几天没有刮过,显得很落魄。
然而,为了给家里人打气,他在说话时竭力使自己的嗓音显得明快。不仅仅在外表上,而且心理上也窥现出开朗的神情。
他的神情不久也感染了家人。在进行着以下的对话时,已经僵硬了好几天的表情也都霍然而解:
津坂:纯夫归还给佐藤的钱包吧,据说在佐藤遇害的现场房间里没有找到。但是,我觉得那个钱包其实不是被害者佐藤友弘的钱包。
纯夫:真的!但是,里面放着名片和印章啊!
津坂:在日本,姓佐藤的人很多。另一个叫佐藤的人,为了便于理解,我们将他设为“它”,是那个S的人。印章也是S的。
纯夫:那么,名片呢?如果只有一张,也许可以认为是从别人那里即佐藤那里得到的,但同样的名片有两张啊!
津坂:两张是从佐藤那里得到的吧!
佑子:会给两张名片的人……不会有吧!
津坂:当时与佐藤初次见面的人,有两位。所以佐藤就给了两张名片。
美佐子:那样理所当然会两个人每人给一张的。但不会在一个人的钱包里放着两张呀。
津坂:其中一人是赤裸着身体,因此就交给同伴即S了。但是S后来忘了给另一个人,所以S的钱包里就有了两张名片。
佑子:不对啊!赤裸着身体与初次见面的人见面。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津坂:会有的。比如,游泳池边,或海滨浴场。
纯夫:我明白了爸爸,那个钱包里还有砂粒,也许现在还留在桌子的角落里。
所以不是在游泳池里,是在海边。
津坂:那些砂粒也许能帮助找出S呢。据说如果给专家看,即使一颗砂粒,也能够知道是哪里的海边。
美佐子:不过,你说两个人中一个赤裸着身体,一个穿着衣服,这会是怎么回事?S也许是受伤了,还是不会游泳?
佑子:如果是受伤或不会游泳,应该不会去海边吧。
津坂:我觉得S是在海边工作。比如,会不会是海边房屋的职工。线索就是印章,将印章带在身上,难道不会是为了在出勤本上盖章吗?
纯夫:老爸,了不起啊!你真会推理。那个钱包还是新的,刚用不久,而且里面还放着名片,这说明与佐藤第一次见面,就是今年夏天。
津坂:那么,我们谈下一个问题。纯夫进去的那家废弃的工厂,会不会是闻人律子家的两名抢劫的人作案后的隐蔽场所,就是他们换衣服的地方?
纯夫:我也有那样的感觉,对警察也说了。当时我在那里看见的闪光,好像是抢劫的人使用的手电筒发出的光。
津坂:他们察觉到你正走进废工厂里,便关了手电筒。而且,他们担心你发现了什么,心里感到害怕,便跟在你的后面。
纯夫:给我打电话的,是S或他的同伙吧,一定是的。而且他们还跟踪着我,观察我的日常生活,所以才知道我去私塾上学。
津坂:你从来没有感觉到吧。就是说,跟踪你的人也是骑摩托车的。
纯夫:为什么跟踪与摩托车联系在一起?
津坂:在去私塾的路上,有一个地方车辆很拥挤吧。
纯夫:对了。即使车辆很堵,只要是骑摩托车,也能够在车辆之间很灵活地穿行过去,所以不能用汽车跟踪。当然,如果是自行车,它的速度根本跟不上摩托车。
那么,跟踪我的,就只有摩托车了。
津坂:你的牛仔裤上沾着血,也是一个圈套。凶手等着你在佐藤的公寓门前下车。而且,将事先准备好的佐藤的血,涂在你的摩托车上。
纯夫:凶手就连涂血迹的位置都已经想好了。在驾驶着摩托车时,需要用双膝紧紧地夹着油罐,使摩托车在行驶时保持稳定。因此,在油罐上涂上血迹,牛仔裤肯定会将血迹吸收的。
佑子:这是骑摩托车的常识。不骑摩托车,当然就不会知道。
纯夫:如此说起来,那个打电话给我的人还说,从我这里到王子的公寓,骑摩托车的话40分钟就到了。我感觉到他已经试验过。
津坂:那么,我们再来谈论下一个问题吧。不难想象,至少凶手中有一人是骑摩托车的。但是,在骑摩托车的人中间,如果是干抢劫和杀人之类的事,在飚车族中给人的印象也是很凶狠的那种人。
美佐子:是啊。你说过,闯进武崎君家的两名歹徒,他们的体型全都是25岁到30岁的模样吧。从年龄来看怎么样?
津坂:将他们假设为原来是飚车族的人试试。
佑子:叫“古本”的那个人,会骑摩托车吗?
津坂:不会,听说他什么都不会。但是,仔细分析,我觉得他以前好像与飚车族有过交往。
纯夫:是啊。即使自己不骑摩托车,也会有过接触。
津坂:像你这样单独骑车的人也许不会知道,飚车族是集体行动,所以有固定的聚集场所,我去采访过。
纯夫:是咖啡店之类的地方吧,这条街上也有。我从来不去那种地方。
津坂:古本六年前在世田谷区经营着一家咖啡店,我觉得应该是那个时候与凶手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