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一些。所以就请你直接说要我们调查的事情吧。我想大概是与你妈妈的死有关的吧。”
美幸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果然都知道了呀。也难怪,都已经上报纸了呀。”
“即使报上没登,我们也知道。那么,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这时服务员送来了咖啡,看到服务员转身走了之后,美幸便开口道:“嗯……实际上,从那件事发生后,大家都有些不一样了呢。”
“你说的大家是……”
“就是爸爸、姐姐和典子姨妈,是他们三个人。总觉得他们在刻意对我隐瞒着什么。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就在那里悄悄地说着什么,并且如果我说什么与案件有关的事情,他们就马上打岔说别的什么了。”
“噢?”男侦探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同伴,然后又把目光移向美幸,“但或许这只是他们大人想在一起谈谈什么事情而已,可能觉得没有必要让小孩子知道吧。”
美幸稍微提高了声音,显然她不愿意被别人说成是小孩子,“还不止这些呢。爸爸跟警察说的话也有些莫名其妙。”
接着美幸便对侦探们讲了关于在与阳助证言不相吻合的时间里,自己的同学见到了爸爸,而且那时好像爸爸并没有同姨妈在一起。还说了在妈妈被杀的那天,爸爸的皮鞋整齐地摆放在玄关的事情。
“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的话,那确实是有些不可思议呀。”侦探这样说道。但从他的语调里无法判断他是否对美幸的问题感兴趣。
“你也这样认为吧?所以我想请你们调查一下,爸爸他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可是,你把这些告诉警察不是更好吗?”
“那可不行!”这次她的声音更大了,以至于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于是美幸缩了缩脖子,并压低了声音,“因为那样,爸爸他们就会被怀疑。所以我才请侦探帮忙的。”
侦探抱着胳膊,仰着脖子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对美幸说:“好吧,就这么办吧。就先调查一下这三个人的行踪。如果还有什么疑点再追加调查。怎么样?”
“行,我想可以。”
“可是,关于调查费用怎么办?你打算让你父亲支付吗?”
“调查费用嘛……大概需要多少钱?”
于是,侦探大概地说出了一个预计的金额。
美幸用手托着面颊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的压岁钱还一点都没用呢。用这个钱我想差不多够了。”
“压岁钱?”
“那么就请努力吧。”美幸伸出了右手。
“那就谢谢了。”说着侦探握住了美幸伸过来的手。
6
的场亭子去拜访调查课的真田警官是在案发一周后的一天。尽管连日来进行了一个又一个的调查,但是效果并不大,甚至连线索也没有。所以搜查本部也显得有些焦躁与忙乱。
在房间一角设置的接待室里,真田警官接待了来访的的场亭子。同上次见面相比,亭子看上去气色明显好多了。
“你们知道我妈妈每个月都要去一次文化中心学习藤编工艺吗?”亭子显得有些顾虑地说。
“噢,这个,知道呀。差不多已经去了半年呢。”
真田也到那家文化中心去调查过。但并没有什么收获。
“妈妈每次去时都带一个手提包,昨天我在清理物品时,发现了这个。”说着亭子拿出了一张名片。真田接过了名片。
新幸文化中心油画教师
中野修
名片上是这样印着。这个新幸文化中心,就是妙子去的那家文化中心的名字。
“你认识这个叫中野修的人吗?”真田问亭子,亭子摇了摇头。
“不认识。连听也没听说过。”
“你妈妈除了学习藤编工艺外,还学习油画吗?”
“没有。从来没听她说过学习油画什么的。所以才对她怎么会有这个人的名片感到奇怪呢。”
“也是的。可以把这张名片给我吗?”真田拿着名片问道。
“给你吧。”亭子点了点头。
田宫和真田两名刑警就在那天去拜访了中野修。因为当天正好有油画讲座,于是在文化中心的接待室里,他们见到了中野修。中野修的头发很长,是个瘦脸型。田宫想这张脸让人觉得是用纤细的毛笔描画出来的一样。
“是……的场吗?”看到田宫递过来的照片后,中野想了一下,“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呢。因为我是教油画的,所以会跟很多人打交道,也许就是在见面时给了什么人名片的吧。噢,对了,这个人怎么了?”
“是啊,要说怎么了……你不知道吗?大约一周以前她被杀死了。”
听到田宫这样说,中野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头:“是吗?这可真是个残酷的世界呀。那么罪犯?”
“现在正在调查中。你能把参加油画学习的学员名单给我们看看吗?”
“名单?做什么?”
中野瞬间的惊慌没有逃过田宫的眼睛,但他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只是说:“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场夫人的人。”
“是这样呀。”中野说。“那么,我想到办公室就可以借到。不过,请不要给学员添太多的麻烦。”
“对于这一点,我们会注意的。”说着,田宫他们站起身来。
田宫和真田回到警署后,便分头给油画学员打电话,如果这些人中有人认识的场妙子的话,那就可以了解到她近来的交际情况了。
过了不长时间,还真找到了一位认识妙子的女人。接听真田电话的是一个叫古川昌子的人。因为她家离警署很近,于是两名刑警立即赶了过去。
“是的,我跟的场夫人很熟。听说她已经不在了。”
古川昌子长得娇小,看上去是一个不错的女人,不过显得有些紧张。对此,田宫把它解释为人们通常在刑警面前表现出来的正常反应。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田宫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问。
“啊,这个呀,那是一年前。我们在汽车驾驶学校认识的。”古川昌子答道,“之后我们很长时间都没有见面了。不过那次偶然在文化中心遇到了,所以格外亲切。她学习藤编工艺,我学习油画……”
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而且田宫感到她的态度也好像变得冷淡起来。
“油画老师是中野修吧?”田宫问道,并注意着对方的反应。古川昌子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小声说:“是的……”
“不是你把中野老师介绍给的场夫人的吗?”
“什么?这个呀……”
“介绍了吧?”
她轻轻地点了点下颌。然后断断续续地接着说道:“那是……的场夫人说她在藤编工艺学习结束后,想再学点什么,于是我就劝她学习油画。在她试听油画讲座时,我把她介绍给了中野老师。就是在有课的那天,我把的场夫人带到了中野老师的房间里去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在半年以前吧。”
说着,古川昌子取出了手帕,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那以后,三个人又见面了吗?就是说的场妙子、古川女士还有中野老师,你们三个人。”
她摇了摇头:“打那以后,我们三个人没有再见面。不过……”
“不过?”
发觉她说漏嘴了以后,田宫重复着古川的话,并低头看着她。于是她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开口道:“这件事,本来应该早些对你们讲清楚才对,但是因为我实在是不想卷入到麻烦中,所以一直没说。”
“是怎么一回事?”
“嗯,就是在案发那天,我接到了的场妙子一个奇怪的电话。”
“奇怪的电话?她说什么了?”
“是的,很奇怪。电话里说她不想再到文化中心了,要我转告中野老师。”
“不去文化中心?”田宫重复着,并转向真田。后者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似的沉思着。
“究竟是怎么回事?”田宫问古川昌子。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也这样问过她。她只说总之不想再见到中野老师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是这样的呀。”
田宫用左手摸着很长时间没刮胡子的下巴。他心里有了案情的轮廓,尽管还有些模糊,但毕竟似乎能看得到了。
从古川昌子家里出来后,田宫他们又来到新幸文化中心办公室,借了一张中野修的照片,立即朝的场家走去。不,准确地说,是到的场阳助的邻居家去,请那位主妇指认案发那天徘徊在的场家门前的那个奇怪的男人。
“很像。”看了刑警递过来的照片后,邻居家的主妇立即用非常兴奋的语调说,“我想是不会错的。非常像,是谁呀,这个人?”
但是刑警们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非常满意地走出了她家。
“什么?是说……不在现场的证明吗?”
在咖啡店里,喝下一口咖啡的中野修,现出了一副很难喝的表情说。
“是的。那天两点左右,你在哪里?”
田宫问道。
“不是开玩笑吧?怎么会问到我同的场妙子的……关系?我为什么一定要杀死那个人?”
“中野先生,”田宫低声叫道,“难道你同的场妙子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中野的面部变得扭曲起来,但他努力做出一副笑的样子。
“你有什么根据说这么荒唐的话?”
“你认识一位姓古川的女士吧?”真田插嘴道。中野好像突然受到打击一样闭上了嘴。
“的场她在被杀前给古川去了电话,那时,她是这样说的,她说她不想再见到中野老师了。”
血一下子涌到中野的脸上。这一点旁观者看得很清楚。田宫特意慢慢地喝了一口水,以便观察他的反应。
“中野先生,事实上那天,住在的场隔壁的邻居看见了一个很像你的男人在的场家门前徘徊呢。”
这话使中野修登时目瞪口呆。接着他那薄薄的前胸剧烈地上下起伏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
“……”
“因为有这样的人证,所以我们也不得已要中野先生拿出当时不在现场的证明。你能理解我们吧。那么就请你告诉我们,那天你在哪里?”
中野用两手捂住了脸,发出了低低的呻吟。田宫想,这个案子就要结束了。虽然有些棘手,但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破了。
“怎么样?到警署去说的话可能更好一些。”
但事实并没有像田宫警官想的那么简单。中野坚决否认自己是罪犯。
“我确实同的场妙子有深厚的感情。”他两手挠着头发坦白道,“但我们并不是随便闹着玩的,我们是非常认真的。同你丈夫离婚吧,然后我们结婚——我这样要求她。”
“但是她没答应你,于是你就杀了她。”
“不是这样的。她也答应我了。只是她说她没有勇气对家人挑明这一切。所以决定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悄悄地离家出走。我们商定离家出走的时间就是案发那天。”
“是她说要打算从家里出来吗?”
“是的。我们约好了在车站前面那家‘Renai’咖啡店见面,计划在那里会合后,我就带她到我最近刚租的公寓去。”
“可是她没去,是吧?”
对于田宫的问话,中野垂下了脑袋:“是,她没去。”
“所以你就去她家了?”
“不是。我去她家,是她叫我去的。”
“她叫你去的?”
“是的。她往咖啡店打来了电话,让我马上去她家一趟,还说家里没人,让我直接进去就行了。于是我立即赶过去了,可等我赶到时,她已经死在二楼了。”